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東暖閣中的張儀琳卻一直沒等到林湘譴人來叫她。
按照原本的計劃,現下這個時辰也該到了顧懷瑜被潑了滿身墨水,自己出場引她來此更衣的時候了。
張儀琳有些焦急,難道是林湘忘了?還是前頭出了差錯?
“巧慧,你去前院看看。”她想了想,皺眉低聲道:“小心點,彆引人注意了。”
“是。”
巧慧剛一推門出去,窗外就有人敲了敲窗棱,隨即窗楹被慢慢推開一條縫隙,一個皮膚蠟黃,長著吊梢眼的男人出現在窗沿下。
張儀琳不耐地問:“做甚?”
隻見那人咧開滿口黃牙,扭捏道:“小姐!這等了這麼久人還沒來,小的想先去趟茅房。”
“憋著!”張儀琳沒好氣道。
眼下正是緊要關頭,她可不想事情出了什麼差錯。
此人名叫黃三,平日裡也就來王府收收泔水,倒點夜香什麼的,最是好色嗜賭,在外頭欠下了不少銀子。張儀琳見到他的時候,黃三正被人討債的人堵在偏門處毆打,言道再不還銀子便斬了他一隻手。
她那會應了林湘的計策,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看得黃三那副求爹爹告奶奶又猥瑣的模樣,當即便打上了主意。拿了點銀子先將討債的人打發走,黃三見是一美人相救眼睛都亮了,不出她所料,自己連話都沒說完,一聽事成之後有銀子拿他就趕忙應了下來。
黃三扭了扭身子,有些憋不住的樣子,低聲下氣的說:“這人有三急,小的憋不住啊!”
張儀琳捂了捂鼻子,嫌棄道:“那你快去快回!若是你敢中途跑了,這銀子你一點也彆想拿到。”
黃三連連點頭:“是,小的知道。”
窗楹重新闔上,黃三看了眼裡頭來回踱步的人影,偷偷閃到了後牆根下,和眼前這個娘裡娘氣的人小聲嘀咕了好一陣子。
“公子,小的已經將知道的全都告訴了你,你看這……”他雙手搓了搓,眼中滿是貪婪。
張譯成麵上的淤青還未褪,身上還帶著脂粉的香味,倒不是他膽大包天又做了何事,而是今日人多,他有些羞於示人,便偷偷往臉上敷了一點脂粉,以期掩蓋淤青。
“拿著銀子趕緊走!”張譯成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丟給黃三。
沉甸甸的荷包一入手,黃三掂了掂,心滿意足從後牆角處溜了出去。
張譯成見他背影遠去,眯了眯眼睛。
他這幾天日日觀察著張儀琳,從不見好心的她居然破天荒的在門口救下一個無賴,這事怎麼想都透著不尋常,是以在張儀琳與黃三交談之後,他又偷偷摸摸找上了黃三,給了張儀琳許的三倍之數,才從黃三口中套出一切緣由。
林湘與顧懷瑜的恩怨他不想細究,總之在壽宴當日,這二人會製造點意外將顧懷瑜帶到這東暖閣,叫黃三毀了她的名聲。
這一切正巧合了張譯成的意,他不用主動出手便能撿個現成,料想事成之後張儀琳也不能奈他何。
黃三本就無賴,一聽張譯成說不用他動手還能白得那麼多銀子,哪有不應的道理,一麵乖乖在張儀琳麵前演足了戲碼,一麵將所有行動告知了張譯成。
等黃三走後,張譯成便偷偷蹲到了窗沿下,他麵前就是半人高的花草,此處視角隱秘,倒是不擔心被人發現。
不消片刻,巧慧便去而複返,腳步匆忙推門而入,附在張儀琳耳旁小聲嘀咕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