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倒是讓林修睿有些不自在,端起憑幾上的茶喝了一口,才道:“這裡是些衣料首飾,和銀子,你有什麼想置辦的,隻管命人去做。”
顧懷瑜收回了目光,隻規規矩矩道了聲謝,便不再開口。心裡卻在琢磨,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林修睿又是在給自己下什麼套呢?
房內靜默了好半晌,林修睿對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有些頭疼,乾脆直接進入正題。
“還有,我在這裡替湘兒給你道個歉,她昨日也是因為著急,才會那般胡說八道。”
顧懷瑜嗤笑,“所以,我合該被她潑臟水?”
“這事是她不對,我會說說的。”
顧懷瑜笑了笑,沒有順著台階下來,林修睿一口氣噎住,心中的不快逐漸在加深,麵上卻不表露分毫。若再這般說下去,自己想問的沒問到,反而會討一肚子氣受。
遂話鋒一轉,假意隨口一提道:“對了,你與宋時瑾以前認識?”
顧懷瑜頓了半晌,在林修睿期盼的目光下,開了口。
“宋時瑾,是誰?”
林修睿被茶水一嗆,連聲咳了好幾下,知道她是故意的,放在膝上的拳頭握了又握,才耐著性子說:“就是宋大人。”
“哦~他啊!”顧懷瑜刻意拖長了聲音。
林修睿猛地向她望過去,視線在她臉上轉了兩圈,又極快的收了回來。
“不認識。”
林修睿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那他為何昨日出手幫你?”
“幫我?”顧懷瑜歪了歪腦袋:“這話從何說起?不是張譯成偷了宋大人的玉佩才挨打的嗎?”
林修睿張了張嘴,想繼續追問什麼又被她弄的啞口無言。
他心裡自然是不信顧懷瑜這般說辭的,可眼下她這般抵觸的樣子,自己怕是問不出什麼好話來。
有心想要發火,二皇子的話卻在耳旁咋然響起,為了自己仕途著想,他也隻能將這口氣生生咽下去。
“過些日子便是端午,晚間臨江旁會有花燈節,若妹妹無事,可一道去瞧瞧。”
顧懷瑜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拒絕,又寒暄了兩句話,林修睿便借口有事,走出了棠梨院。
“將這些東西收到庫房裡。”
紅玉掃了一眼箱籠,一邊收拾著一邊問:“世子怎麼忽然轉了性子,給小姐送這麼多東西來。”
顧懷瑜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這哪裡是轉了性子,是拐著彎的從她這裡打探宋時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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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二房的江氏在忙過老夫人的壽宴之後,便悄悄派人去外頭打聽了一番吏部侍郎家的情況,外頭的人對陳淵知道的不多,隻道是一表人才,人生的很是俊逸。
老夫人那邊催的緊,江氏也來不及多打探什麼,先找到了林織窈說道此事。
窗戶開著,林織窈正無精打采地坐在繡繃前扯著自己的頭發,心裡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娘怎麼了,近些日子不許她舞刀弄棍,命人抬了個碩大的繡繃子到她房裡,勒令她在月底繡出一幅花樣來。
這可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倒不如捅她兩刀來的痛快。偏偏江氏有法子治她,若是林織窈敢不應,憋也要憋出一眶眼淚,林織窈心一軟,稀裡糊塗就答應了。
看了看繡繃上連自己都認不出的花樣來,她歎了口氣,剛想要起身再去求江氏收回成命,就見江氏推門而入。
林織窈精神一震,跑過去抱著江氏的胳膊搖晃:“娘~”
江氏睨了她一眼,不用想就知道她想說什麼。
“繡多少了?”
嘿嘿笑了兩下,林織窈將繡繃翻了個麵,“我能不能不繡啊?”
江氏搖了搖頭,擇了張椅子坐下,話鋒一轉接著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學些女兒家的東西了。”
“學這些個東西作甚,反正我這輩子……”話到一半,林織窈又止了聲音:“娘,你什麼意思?”
江氏正了正神色,拉過她的手在掌心撫了撫。
“這些年,娘知道你受苦了。在婚事上也不曾逼迫過你,可眼瞧著你年歲漸大,也沒個順眼的,我這心裡啊,說不出的滋味。”
林織窈低垂著腦袋,也沒有接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不想嫁啊,一輩子當個老姑娘也沒什麼不好。”
“胡說!”江氏歎了口氣:“是母親對不住你,哪有女兒家不想嫁個如意郎君,一輩子和和美美的。”
林織窈心中忽然回過了味兒來,猛地抬起頭問:“娘,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氏清了清嗓子,將吏部侍郎家有意結親的事粗粗說了一遍。
“娘也不是逼著你馬上嫁人,好歹你先相看相看,若是不如意又再說。”
又好說歹說,才勸了林織窈答應,便趕去給老夫人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