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把你弄丟了,找了好多年,卻一直找不到!”這句話,當時未多想,如今卻是不敢細想。
心裡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顧懷瑜掐緊了手心,麵上慌亂一片。
孫神醫瞧著她神色有些不太對勁,問道:“怎麼了?”
顧懷瑜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沒什麼。”
孫神醫細細打量了她兩眼,視線落到她緊捏著袖口的指尖,力氣大到似乎要將綾羅撕碎,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到床上一聲粗嘎的嘶吼響起。
林湘一個打挺坐了起來,渾身深入骨髓的癢,讓她在神誌還未完全清醒的時候就用手不停的摳著,沒了指甲,她就隻能依靠疼痛來緩解,整個人縮到牆角處,不停蹭著床欄。
孫神醫抬腳走到床沿,還未瞧上兩眼,林湘已經嘶吼著撲了過來:“孫神醫,你回來了,你救救我,快,快給我藥。”
孫神醫往後退了兩步,目光死死鎖定在她泛著絲絲黑氣的傷口處,神色漸凝。
林湘手腳並用,從床上滑下來,連爬帶滾地爬到孫神醫腳下,眼睛裡紅血絲密布,仰頭看著他:“孫神醫,你給我點藥吧,我受不了了,我要癢死了。”
一提到癢字,似乎身上癢意更甚了些,林湘渾身顫抖了一下,涕泗橫流。
孫神醫眉心處跳了跳,忍不住後退兩步,但林湘幾乎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用到了手上,死死抓住他的袍角不放,整個人控製不住往前一撲,趴到了地上。
“她吃這藥多久了?”孫神醫回頭問顧懷瑜。
顧懷瑜麵色平靜看著在地上打滾的林湘,道:“月餘。”
林湘這才注意到房間內的顧懷瑜,她嘶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去找顧懷瑜算賬,卻因腳底心都在癢又摔了下去,這麼一疼,倒是緩解些許。
這下連罵顧懷瑜的心思都沒有了,滿地打著滾,不停將自己往地上摔,就像一條跳出水麵的魚,畫麵既淒慘又有些滑稽。
等她力氣耗得差不多了,孫神醫才伸手往她脖間一捏,林湘頓時翻著白眼,又暈了過去。
沾了點她身上的血在指尖撚開,孫神醫湊到鼻尖聞了聞,味道淡不少,但與記憶中還是有相似之處。
“你與她不睦?”這話是對著顧懷瑜說的,雖是問她,語氣卻肯定。
既答應了宋時瑾要護著她,顧懷瑜與其他人的恩怨孫神醫自然是知曉了的。
與林湘不睦早已是人皆知曉的事,顧懷瑜也不隱瞞,點了點頭:“是。”
孫神醫眼睛死死看著她,慢慢道:“若我要為她解了這毒,你可願意?”
顧懷瑜問道:“您有辦法?”
孫神醫搖頭:“沒有,隻能一試。”
“好。”顧懷瑜沒有猶豫。
孫神醫倒是詫異:“你不阻止?”
顧懷瑜道:“您想救的不是她,應是這天下蒼生。”
孫神醫默然,許久後,歎息:“時瑾沒有看錯你。”
這藥孫明德既然能大批量買到,流通在外的不知幾何,縱然已經被宋時瑾和林修言銷毀不少,可被毒的人豈止王府中的這幾人,若是任由事態發展下去,這後果,誰也無法承擔。
孫明德也曾拿出所謂的解藥用過,可根本沒有絲毫作用,癢雖能壓製,但不能根除,身上的惡臭若不繼續使用也無法消失,可若是繼續使用,人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於大是大非之上,顧懷瑜還是能分得清,她雖想要報複林湘,可這隻是兩人之間的事,就算了孫神醫為她解了這毒又如何,用自己的辦法,也同樣能報複她。
“知道這藥哪來的嗎?”孫神醫問。
顧懷瑜答道:“孫明德帶來的,若您想要樣品,或許宋時瑾那裡還有留存。”
孫神醫點了點了,這幾年他甚少回京,也不怎麼過問宋時瑾的事,看來有必要去他那裡一趟了。
言罷,又命人拿了個碗,在放了林湘半碗血之後,交給顧懷瑜保管好,才匆匆離開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