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吧。”老夫人揮了揮手,叮囑顧懷瑜:“多帶幾個護衛。”
顧懷瑜起身:“知道了,祖母。”
禦史府中此刻卻是陰雲籠罩,綠枝躬身將盒子捧在頭頂,保持了這個姿勢許久,手隱隱有些發酸。
“她讓你親手交到我手中。”宋時瑾的聲音十分低沉,目不轉睛看著綠枝手中那個盒子。
綠枝抿了抿唇,道:“是,今早起來,小姐便是這麼吩咐的。”
宋時瑾默然許久,問道:“還有旁的話嗎?”
綠枝搖頭,小聲道:“沒了。”
廳內鴉雀無聲,門外日頭高照,暴雨過後本是挺熱的,這會她卻感覺身上有些涼,連帶著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宋時瑾還是沒接那個盒子,也不明白,為何前兩日還好好的,顧懷瑜卻忽然要將東西送回來。
這時,房簷處輕響,一個人影飄然落於地上,卻是孫神醫負著手大步而來。
宋時瑾目光落到他身上,既無事發生,唯一的變數應該就是在自己這個師傅身上了。
“喲,這是怎麼了?”孫神醫似感覺不到廳中氣氛沉悶,捋著胡須踏進門,在越過綠枝時,腳步忽然頓住,故作不知:“這是什麼?”
宋時瑾伸手往前探去,孫神醫眼前一花,那盒子已被他收入袖中。
“你回去吧。”他對著綠枝說道。
綠枝鬆了口氣,行了一禮之後告退。
“你居然將那東西給了她?”人走後,孫神醫挑眉道。
宋時瑾沒有作答,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卻問道:“你昨日與她說什麼了?”
孫神醫笑了笑,頗為自得:“為你說好話啊,她一聽你哭了,當時臉色就變了。”
宋時瑾渾身一僵,感覺有些不大好,“你怎麼說的?”
孫神醫呷了一口茶,將昨日對著顧懷瑜的一番言辭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末了還道:“對了,她還問我有沒有去過青衣巷。”
宋時瑾聽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然後呢。”
孫神醫擱下茶碗,轉頭看著他:“當然是沒有去過,怎麼,你去過?”
完了!
宋時瑾閉了閉眼,顧懷瑜知道了!
她心結難解,至今依舊耿耿於懷,這次若是……弄不好她會一輩子躲著自己。
一想到這裡,宋時瑾就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腳便要出去。
“你去哪?我還有事找你。”孫神醫喊。
宋時瑾側頭,“榮昌王府。”
孫神醫扯了扯嘴角:“我方才特意晚了點走的,小魚兒已經去了城外。”
“小魚兒?”宋時瑾腳步一頓,詭異地看著孫神醫。
果然,他又給人起外號了!
“小魚兒,淵淵……”
宋時瑾一瞪,孫神醫嘿嘿笑了兩聲,沒往下叫。
昨夜剛落過一場大雨,馬場上的草還掛著水珠,被陽光一照,到似星星點點,格外的好看。
顧懷瑜從馬廄裡挑了一批看起來就很溫順的馬,在馴馬師的指導下,登上了馬鞍。
這是她第一次騎馬,訓練有素的馴馬女在前頭牽著韁繩,一邊帶著她往前走,適應馬背上的感覺,一邊細細說著騎馬之時應當注意的事項。
顧懷瑜仔細聽著,不敢錯漏分毫,於生命安危之上,她可不敢隨便開玩笑。這麼走了兩圈之後,倒是讓她隱隱摸到了竅門,僵硬的身子也隨之放鬆了下來。
宋時瑾到的時候,顧懷瑜已經敢讓馴馬女放開韁繩,自己駕著馬小跑起來。
馬背上的她,與往日大相徑庭,一身火紅的騎裝,高高梳著的馬尾,褪去那絲嬌弱模樣,帶了幾分英姿颯爽和張揚,宋時瑾默默看著,臨了,腳步卻躊躇起來。
她都已經那麼明明白白的拒絕了,自己再糾纏,有用嗎?
可若是今日不說,這以後,隻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嵐姑娘!嵐姑娘!”遠遠地,一個馬夫從外頭跑進馬場。
立在旁邊的馴馬女轉身道:“怎麼了?”
馬夫喘了兩口粗氣:“馬廄裡兩匹馬撞到了一天生產,有一匹約莫是有些難產,還指望著嵐姑娘去瞧瞧。”
大周的馬很是精貴,除去戰場上的戰馬,也就隻有富貴人家能養得起,想要將一匹馬養大,所耗的精力不知幾何。
嵐姑娘有些著急,可主子這會正學著騎馬,又輕易離不得人。
顧懷瑜看出了她的擔憂,道:“你去吧,我明日再學也成。”
嵐姑娘福了福身,向著馬廄便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