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好幾日前, 獵場外圍的空地上好幾日前就已經築好了帳子, 正中間是一頂寶蓋明黃繡金著五爪金龍大帳,其餘隔開些許距離從四周分散開來, 。
女眷們下車之後,便有宮女領路, 帶去帳子裡休整,依著老夫人的身份,還需得潔身更衣之後, 再去拜見皇後。
顧懷瑜跟著領路宮女, 一路行至帳內, 尚無暇欣賞周圍的景致,那股心驚肉跳之感卻越來越強。
近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已經徹底偏離了上一世的軌道, 失去先知過後,對於後妃間盤根錯雜的關係, 她知之甚少。
最重要的是, 德妃還帶著病氣都要來參加這一次的狩獵,究竟是想做什麼?若隻是單單想對付她, 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章,或許還有彆的事情會發生, 解決自己則是順帶。
她相信, 過於溺愛衛清妍的德妃,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次機會。
曆年來, 狩獵之時被誤傷的人不在少數, 畢竟都想爭得先機, 在皇上麵前露臉,若自己在這幾日中,被亂箭誤傷,倒也是神不知鬼不覺。
還有,宋時瑾的那句,“萬事當心。”當時他的表情,分明像是在提醒自己什麼。
“在想什麼?”孫神醫忽然開口問道。
顧懷瑜口中嘀咕著:“萬事當心。”
帳內沒有彆人,孫神醫掩上帳門之後,從袖口掏出一個油紙包,偷摸塞到顧懷瑜手中:“以防萬一,若遇險服之。”
顧懷瑜用手輕捏了一下,裡頭是約莫指甲蓋大點的丹藥,她低聲道:“這是什麼?”
“一用就死丸。”孫神醫掩唇笑了笑,“護心脈,解百毒之用。怎麼樣,這名字好不好,我親自取的。”
顧懷瑜怔了怔,“您這取名方式,還真是獨樹一幟。”
孫神醫笑道:“隻有這麼一粒,你收好,我先去外頭候著。”
顧懷瑜點了點頭,待孫神醫去了門外後,由綠枝服侍著換了身得體的衣服,留下紅玉在帳子裡歸置東西,帶上二人去與老夫人彙合。
皇後的大帳佇立在帝帳左側,很是寬敞規整,門口處宮女太監站得筆直,顧懷瑜隨著老夫人到的時候,帳子裡已經先行退出來了一批人。
老夫人換了身雪青色織錦團紋衫,待門口宮女通報之後,留下丫鬟候在門口,領著顧懷瑜進了帳子。
皇後高坐於上首正中,背後是打著孔雀扇的小宮女,四妃與得到恩典隨行的其他嬪妃照位份依次坐在下首,帳子裡還有不少來拜見的命婦與官家小姐靠門邊坐著。
人很多,帳內放著冰鑒,溫度尚不算太熱,但眾多香味摻雜在一起,聞起來倒有些憋悶得慌。
顧懷瑜低首斂眉,目不斜視盯著自己的腳尖,隨著老夫人一同向皇後跪拜見禮,雖未抬頭,她還是能察覺到有不少視線齊齊打量過來。
原因無他,這是顧懷瑜第二次在眾人麵前露臉,且還是這般正式的場合。榮昌王府接回她後,大多也隻在老夫人壽宴上粗粗瞧上過一眼。當日之事,雖未有人去大肆宣揚,但知曉的人不少。
具是高門大戶出生,哪家陰私都不在少數,自然能看出,這位三小姐怕是與林湘不睦。且在當日,宋時瑾一反常態的出現,還做出那般怪異的舉動,竟像是特意趕來為她撐腰。
在座諸位小姐夫人,誰不知六公主有心宋大人,奈何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宋時瑾此人陰險毒辣,對著六公主也是不假辭色,若是顧懷瑜真能引得宋時瑾青睞,那麼這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迎著多方或打量或幸災樂禍的視線,顧懷瑜隻當是不知,麵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
皇後麵容恬靜,氣質如蘭,聲音溫柔如春風扶柳,緩緩道:“虞老夫人不必多禮,請起吧。”隨後轉而看向顧懷瑜,微笑道:“想必這位就是老夫人方才接回的孫女?”
老夫人恭敬稱是,皇後上上下下打量了顧懷瑜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真真是個美人胚子。”
站在德妃身後的衛清妍動了動,被德妃不著痕跡的一瞥,又退了回去。
身上餘毒還未清乾淨,德妃麵色還有些許蒼白,穿著最為輕薄的織紗緞宮裝,隻是坐了這麼一小會,額間已經隱隱有些薄汗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