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瑾晨起不喜人服侍,自己穿好了衣裳,洗漱罷了便坐到顧懷瑜旁邊,看著她梳妝打扮。
新婦敬茶,且是入了皇家,第一次正式以兒媳的身份拜見皇帝,打扮需得隆重體麵些,還得照規製穿著王妃品級的朝服。
六鳳錦黃大袖翟衣,輕紗黻領,赤金鑲寶四鳳花釵,鳳口銜珠垂落至額前,裙擺上以金絲著繡,耳鐺討了個吉祥,以鴿血紅寶石雕成了石榴狀,華貴到耀眼。
趁著顧懷瑜打扮之時,嬤嬤已經將喜怕收進盒子裡,笑眯眯走來,行禮道:“啟稟王爺,王妃,皇上已經派了馬車過來,宣您二位一同用早膳。”
宋時瑾“嗯”了聲,等顧懷瑜一切準備妥當了才道:“那便走吧。”
靖王府與皇宮倒是離得不遠,兩刻鐘的時間不到馬車已經行至宮門口,護衛瞧見二人連詢問都不曾有便恭敬地放了行。
再一次走在幽長的石子路上,看著兩旁紅牆金瓦,顧懷瑜心裡還是略微有些緊張的。這門婚事雖說是皇帝親賜,可後來又顯然有些不滿,她拒絕過皇帝,也不知今日會不會受刁難。
正這般想著,宋時瑾已經徑直握住了她的手,安撫似地捏了捏,躬身在她耳旁說了些什麼。
顧懷瑜詫異地連手都忘了掙脫,張了張嘴,話還未說出口,已經被帶到了偏殿。
李玉瞧見二人親密地走來,笑道:“參見王爺,王妃,皇上已經等候了多時,請隨奴才過去。”
皇帝近些日子愈發感覺力不從心,每日晨起必定咯血,自知命不久矣,有些事情雖有遺憾但還是想通了。
見著兩人牽著手進來,他愣了愣,隨即笑著點了點頭,昭兒那日臉色那般難看,沒曾想這成親之後,瞧著倒是好了許多,這般看來,顧懷瑜倒是個有福的。
“兒臣參見父皇。”進了偏殿,兩人齊齊行禮道。
“起來吧。”皇帝和顏悅色:“快賜坐。”
這般說著,李玉已經親自端了茶過來,顧懷瑜從容接過,行至皇帝跟前,恭恭敬敬地奉上,“兒媳請父皇用茶。”
莫名的,皇帝便想到了他與高雅成婚那日,也是這般,他的父皇高坐在龍椅上,高雅端著茶水恭敬有加,麵上帶著作為新婦的忐忑。
時間過的如此之快,如今,換成了他吃這杯新婦茶,心裡莫名湧出一些欣慰,多年之前,他以為永遠也不可能有今天的。
清了清嗓子作掩,皇帝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放在旁邊的桌案上,而後取了碩大一隻雕花描金檀木盒交到她手中。
“你與昭兒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父皇隻希望你們二人今後,恩愛有加,守望相助,方不辜負彼此。”
顧懷瑜捧著略有些沉的盒子,很是詫異,她壓根沒想到皇帝會說這些,語氣也沒有一點勉強。
宋時瑾倒是笑了笑,站到顧懷瑜身旁,一同行禮:“多謝父皇。”
皇帝揮了揮手,吩咐李玉:“擺膳吧。”
一同用了早膳,皇帝單獨留下了宋時瑾,命了李玉將顧懷瑜帶著去見見柳貴妃。
等人走遠,皇帝才緩緩開口:“高黎可找到了醫治的方法?”
宋時瑾神色複又落寞,緩緩搖頭:“父皇也知,舅舅隻是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真的想要治好,隻能求奇跡出現。”
皇帝失望地閉了閉眼,此症不能公之於眾,便是連高黎都治不好,這天下間就真的沒人能治好了。
沉默了半晌,他轉而問道:“你真的考慮好了?”
宋時瑾笑了笑,點頭:“父皇知道兒臣的性子,絕不做另自己後悔之事。”他既沒有選那條路,自然是要推衛堯一把的。
“其實……”皇帝依舊有些不甘心,在他心目中,衛昭既是他此生珍愛所出,手段頭腦也俱佳,若能擔起重任,應該能讓大周更上一層。無子雖說不可,但還有過繼一條路可選。
宋時瑾打斷,淡聲道:“父皇,兒臣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那個位置並不適合兒臣。或許我的性子同您很像,為了心愛的人,任何事都做得出,我不敢保證,您將江山交到我手中,我會不會做出色令智昏的事情。”
皇帝默然,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皇帝的無奈。再喜歡一個人,也不得不往後宮裡塞人,到時候少不得顧懷瑜要受些委屈,然衛昭的性子執拗更勝於他,倒是真的極有可能做出不管不顧的事。
想了想,皇帝問道:“你就不怕以後事情並非你所想那般順遂,惹人忌憚?”何謂鳥儘弓藏,過河拆橋之事常有發生。
宋時瑾淡笑:“難道坐上那個位置便不怕了嗎?您打量著過繼,就沒有這些擔憂了嗎?”他既然敢做出這個決定,就不會讓事情走到那一步。
皇帝歎氣,最後一點掙紮也被勸服,“罷了,那便依你吧。”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