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浦隆史默不作聲的,將兩人的互動儘收眼底。
“哎——”
企劃科科長啜了口茶,微燙的茶湯在口腔裡流淌,散發出豐厚的茶香,他發出一聲長歎,“我知道你覺得川島太年輕了,不適合。”
兩人都沒把“臥底任務”大剌剌的擺在明麵上,含糊過去,反正都知道說的是什麼就行。
井浦隆史繼續道,“但我也有我的考量。你放心,企劃科還不至於全是酒囊飯袋,選擇川島,也是相信他有能力做到。”
他看向有些沒精神的當事人。
表情還是很溫和,像對一個備有才能的年輕後輩,“時田說你想放棄任務,你的想法呢?不用擔心,這不是強製任務,你可以隨時反悔。”
川島真是服了這個老狐狸。
井浦隆史明明知道他的態度有多堅決,就因為不想應付時田一朗這個煩人家夥,才又把問題丟到他頭上嗎?
川島江崎開口,清冷的聲音從口罩中傳出,帶著一股被水汽浸濕、悶悶的氣息。
“我要去。”
時田一朗把他椅子轉過來,雙手壓在椅背上,很凶的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去,你聽不懂嗎?”
川島江崎被他這幅掌控者的姿態弄得很不耐煩,能陪時田一朗來這裡,已經是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
可卷發上司一點也不領情:
“我不懂還是你不懂,那是什麼任務,你跟著瞎湊什麼熱鬨?!”
“你作為情報工作者培訓過嗎?你懂怎麼人不知鬼不覺的傳遞消息嗎?會偽裝嗎?他們那些專業精英都撤回來了,你還想去!”
井浦隆史打斷他們即將爆發的爭吵,“川島實力很出眾,偽裝那些技能,可以學嘛。”
話不投機半句多。
川島江崎確實懶得跟他吵,打開卷毛上司的手,從他雙臂囚禁出來的空間鑽出來。
“走了。”
然後徑直朝外麵走去。
時田一朗恨得牙癢癢,井浦還在那兒不緊不慢的說,“哎,我說你也該放手了,過度保護對於渴望翱翔的年輕雄鷹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那也不該讓他飛到滿是槍管的狩獵區。”
胡子拉碴的男人很少有這麼冷酷的表情,看了眼坐在首席慢悠悠喝茶的井浦隆史,追著川島江崎出去。
那頭,川島江崎正在往衛生間走。
他一方麵想避開某個煩人的家夥,另一方麵是想去洗手。
然而警察廳太大了,有很多辦公室和會議室。
走廊拐來拐去,剛看見衛生間,時田一朗已經追了過來。
男人像一條氣急敗壞的狼,抓著青年的胳膊,深邃的黑色眼睛帶著一絲祈求,他在祈求渴望從他的庇護下掙脫,獲得自由的野鷹。
時田總是沒辦法拗過這家夥。
他再一次低頭了。
“以前是我做錯了,我認錯。”
“我太激動了,剛剛態度也不好,但你不知道臥底有多危險。作為一課課長,六年裡我不知道接收過多少人的遺物和遺書……”
“小川島,我受不了你變成破損的物品,被人交到我手上。”
“彆這麼對我。”
“除了這次任務,往後我保證不會攔著你什麼,好嗎?”
川島江崎摘下口罩,下意識想往口袋裡放。
但他忘記今天自己根本就沒穿正裝,衛褲和長袖都沒有口袋。
他交給時田一朗,“幫我拿一下。”
時田一朗接過來,川島江崎順勢一拳衝向他的側臉。
“煩死了。”
“為什麼默認我被殺,看不起我?”
男人抬手擋住。
但他手上拿著口罩,慢了一步,還是被擦到嘴角。嘴唇磕到牙齒,腥澀的血的味道頓時溢滿口腔。
川島看時田沒有還手的打算,就那麼怔愣的站著,嘴角破了還有點可憐。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
又從卷毛上級手裡拿過口罩,戴好捏緊,拍拍男人肩膀,跟他擦肩而過時說。
“笨蛋。也對自己有點信心,我不是你親手培養出來的天才嗎?”
“天才是不會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