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田一朗戒煙好幾個月,最難熬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但是川島走了,繼續戒煙好像又沒什麼意義了。
“除了那小子,誰會嫌棄我身上有煙味啊?”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摁滅煙蒂,“真夠絕情,最後一天也不打電話給我,老子倒是拉的下麵子,結果還在黑名單裡。”
“算了。”時田歎氣,“自己選的,還有得忍。”
馬自達倒車離開。
“沒想到他也來了。”降穀零最後看了眼空空蕩蕩的鐵路,往下壓了壓帽簷。
東京一如往常。
車流擁擠,回警察學校的新乾線也全都是人,夏日悶熱的氣息因為擁擠的人群又高了幾度,像蒸籠一樣考驗著人的耐心。
一個多小時後。
降穀零回到宿舍剛洗完澡出來,發現諸伏景光、鬆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班長全都擠在他宿舍。空調吐著冷氣,卻遠不及他們幾個嚴肅的表情讓人感到寒冷。
黑皮警校生沒管滴著水的金發,他意識到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擦了把臉,降穀零將毛巾搭在脖子上,盤腿坐下,狠狠吐了口鬱氣,“怎麼了?都是這種表情,發生什麼事了?”
諸伏景光正在平板上敲打什麼東西。
他神色過於嚴肅,上挑的貓貓眼不似往常柔和,反而帶著一種鋒利,諸伏景光將手中的平板聲音調大,翻轉給降穀零看。
“一個多小時前發車的福知列車,被乘務員發現安裝了炸彈。”
“現在無法強製停車,無法驅散乘客,列車還有半個小時進入靠近大阪府的奈良市城區,如果炸彈在城區爆炸,以列車的速度百分百會脫軌,到時候不僅車上的乘客危險,連鐵路旁的城區居民都會遭遇滅頂之災。”
毛巾從脖子上滑落。
黑皮警校生像是沒有聽清一樣,“……什麼?”
“hiro,你說什麼?什麼列車?”
他帶著沐浴後濕氣的臉上一片空白,好像大腦無法處理這樣的信息,或者說拒絕處理這樣的信息。
其他幾人什麼時候看見過降穀零這樣?
他一直是理智的,沒有失控過的,值得信賴的同伴。
“喂,你怎麼了?”
鬆田陣平有點擔心,站起來道,“我去買點東西來喝,順便去把福知線的地圖拿來,現在大家都在關注這件事,一定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們還不知道老師也在車上!
降穀零想,就在上午,他親眼目送川島老師上的車。
警校生心臟跳又快又重,耳朵裡都能聽見“咚咚咚”的撞擊聲,他捂住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麻痹的手指,深吸一口氣,借由冰冷的空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對,鬆田說的沒錯,還有半個小時,我們能找到辦法,你們是從網絡上看到的消息對嗎?信息流出來了,警視廳也會知道,沒問題的。”
降穀零自言自語,爬起來去拿電腦,腳滑了一下,才發現不止手指,他整個人都在發著抖。
“零,說真的,你沒事吧?你現在慌的不成樣子。”
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就在他身邊,兩人伸出手扶住他。
“沒事,沒事。我去拿電腦。”
“……喂。”
那邊,一直關注福知列車消息的諸伏景光聲音也乾澀起來,他舔了舔唇,看向照片上,被人抓拍的青年側臉。
因為是抓拍,畫麵有點模糊。
加上青年還戴著口罩,額前燙的有些卷的黑銀漸變色碎發,遮住了一點眼睛,所以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根本認不出他是誰。
但是、但是——
“開玩笑的吧?!”
諸伏景光點開照片,放大再放大,青年露在口罩外的,依稀可見的眉眼分明就是——
“為什麼老師也在車上?!!”
“什麼?”
-
時間倒回十五分鐘前。
川島江崎等得昏昏欲睡,他甚至懷疑接頭人是不是在來的路上被抓了,或者警方的排查弄掉了什麼關鍵信息,又或是神秘組織在故意耍他?
川島江崎不認識組織裡的其他人。
唯一知道名字的,隻有跟他發生過一些小衝突的琴酒和基安蒂。
很好。這筆賬算在琴酒頭上,應該沒人有意見吧?
就在川島江崎無聊至極,頂著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低頭看時間時,前麵車廂突然傳來驚恐的叫聲,接著是一串急促的腳步。
本該在餐車準備午餐的乘務員一臉慘白的往車頭的位置跑,似乎是想告訴乘務長或者車長什麼事。
川島江崎直覺就是這個了。
接頭人給的信息。
乘務員心神不寧,穿著高跟鞋,中途還歪了一下腳,根本沒察覺跟在她身後的川島江崎。
她在兩節車廂接軌的地方找到乘務長,臉色蒼白額頭冒冷汗的小聲對她說,“炸、炸彈。”
乘務長看見後麵綴著的口罩男,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無比扭曲的笑容來。
把人拉到一邊。
“你說什麼?”
乘務員腿都軟了,完全是靠意誌力走到這裡的,被乘務長一托,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靠在她身上。她倒還記得不能引起騷動,磕磕巴巴的小聲說,“有炸彈,在餐車上,裝在兩個薯片袋子裡,我整理的時候看到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乘務長也有點慌,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尤其還有個乘客在一旁站著,不知道聽到多少。
“鎮定點,你先去報警,我到餐車那裡看看。”
等乘務員離開後。
看上去四十來歲,禮貌得體,並且比一般年輕人要冷靜很多的乘務長對川島江崎笑。
“先生,現在事情緊急,不論您剛才聽到什麼,都請您不要透露出去,這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
川島也笑。
他的下半張臉還隱藏在口罩後麵,所以隻能看見一雙彎彎的漂亮眼睛。
“可以啊,不過我要求跟你一起去餐車查看。”
沒等乘務長拒絕,他繼續說,“我拆彈很厲害的哦,說不定以後警方的爆處組都要靠我教呢,不嘗試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