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薑萱這話一出,曹氏和容氏都變了臉色。
尤其是容氏,臉色登時變得煞白。
她把薑瑩帶到人前,確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這不等於她敢把薑瑩帶到薑桃麵前。
這成什麼了?明晃晃打一品誥命夫人的臉啊!
她們寧北侯府能落著好?
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薑瑩在寧北侯府寄人籬下的,聽到薑萱的話沒做多想,快步上前依次給眾人問安行禮。
薑桃掃了她一眼,見她神情雖然有些畏縮,但真彆說,和自己過去的模樣還真有幾分相似。
而且從前的薑桃喜歡穿豔色,主要是因為身體病弱臉色慘白,穿著豔麗的顏色就能襯得她多幾分好氣色。
眼前的薑瑩完全是學了她從前的打扮,可惜她臉色本就紅潤,無須用豔色去襯,而且她垂頭含胸顯得畏縮,那豔色反倒是把人壓住了。
掃過之後薑桃就沒看薑瑩了,隻故作不解地問道:“我和你姐姐素不相識的,我能看得出這姑娘和你姐姐像不像嗎?你這孩子莫不是剛行禮的時候累壞了腦子。”
薑萱臆想中薑桃氣急敗壞的樣子並未出現,反而因為薑桃的話,旁人看薑萱的眼神更微妙了,真跟看二傻子沒有區彆——寧北候這破落戶上趕著想貼沈家,隻這也就算了,拜高踩低是常態,偏還不知死活當麵挑釁沈家的女主人,人根本不和他們一般見識,寧北侯府這上躥下跳的可不就像壞了腦子?
“快走!”容氏重新拉上薑萱的手,小聲道:“莫要給我惹是生非!”
薑萱看著似笑非笑的薑桃,還有坐她旁邊臉色鐵青的英國宮夫人曹氏,心道這農家女果然是個心機深沉的,自己都這般下她的顏麵了,她竟還能像事不關幾似的四兩撥千斤。
到底身邊有彆,薑萱孤注一擲都能沒能激起薑桃的火氣,再也不敢放肆,被容氏拉著快步走開。
母女二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容氏的怒氣壓不住了,小聲地在薑萱耳邊罵道:“你怎麼如今越大越不聽我的話了?得虧國舅夫人故作不知,沒有發作出來。不然若是她在人前鬨開來,咱家能落著什麼好?闔府的名聲不要了?”
薑萱不高興地撇撇嘴,道:“她讓我行了那麼久的禮,讓我成了全場的笑話,娘怎麼也不心疼我?而且她那不是沒發作嗎?鬨開來她也臉上無光。”
容氏不好在人前多說,隻道:“她為了大局能那樣裝傻,可見是個心機深沉的。我自問沒有那份心性和定力,你莫要再去惹她。”
薑萱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旁邊像個小尾巴跟著她們的薑瑩就更彆提了,人都快嚇死了!
早些時候她離開家的時候很不舍的,她爹娘就告訴她彆犯傻,去了侯府當姑娘可是大好的前程,如果真能搭上沈家,那她就是麻雀變鳳凰!
剛她糊裡糊塗的被薑萱喊過去,因沒來過這種場合,她連人都認不全。
此時聽到她們母女的話才知道方才見到的美貌少女正是國舅夫人。
薑瑩欲哭無淚,國舅夫人這般心機深沉,她就算進了沈家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
再說薑桃這邊,打發走了容氏母女,她耳根子總算清淨了。
薑萱也真是個沉不住氣的,不過讓她行了一刻鐘不到的禮,就那麼氣急敗壞了。
比起容氏過去對她的磋磨,這種小委屈算得了什麼?
也就是今天是在宮裡,不好有什麼大動作,不然薑桃可不會隻這樣小懲大誡。
不過薑萱後頭說的話也奇奇怪怪的,口口聲聲不離她姐姐,要不是那就是薑桃本人,最清楚自己上輩子和薑萱沒有半點兒姐妹情分,不然都要忍不住懷疑她真的姐妹情深了。
她兀自出著神,她旁邊的曹氏忍不住對她比了個大拇指,道:“你果然是個厲害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大概就是形容你這樣的人物了。”
這話說的薑桃心裡越發納悶,曹氏又自顧自道:“這寧北候一家也委實糊塗,他們家那大姑娘雖然和時恩定了親,但當時兩家還沒過明路,三書六禮的流程都沒走完,時恩念著她家姑娘因為沈家的事沒了性命心存愧疚,才參加了那姑娘的立塚儀式。怎麼就想著尋個相似地往你家送呢?還鬨到你跟前,實在太沒有眼力見兒!”
和沈時恩定親、因為卷入風波而死的寧北侯府嫡姑娘……這不是……
加上蕭世南提醒他的,對方按著沈時恩先未婚妻的模樣尋了個相像的……
薑桃的心一陣狂跳,她強壓住翻飛的思緒,笑著問曹氏道:“我怎麼聽說那門親事剛開始說的是那繼室生的女兒,後頭才換到那大姑娘頭上。”
當年沈時恩定親曹氏有參與,雖然如今物是人非,但沒有比她更清楚其中的內情了。
她忙擺手道:“不是那麼回事,當年的沈皇後,也就是後頭被追封孝敬皇後,如今該稱是太後的那位,親自托我在畫舫上舉辦了一場春日宴,邀請了京中所有適齡女子。那次太後和時恩其實在場,是時恩自己選的他家的大姑娘。那大姑娘運道差,親娘沒了,在後娘手裡討生活。身子也不怎麼好,不過後頭我們打聽了,她是小時候落水生的病,看著病弱但沒有影響壽數,太醫也說這種病調理幾年和常人沒什麼分彆。難得是時恩自己相中的,我們自然大力促成。隻那寧北侯府的繼夫人是個胡鬨的,先送上來的居然是她自己生的女兒的跟帖,挨了一通申斥之後才老實地送上了她家大姑娘的庚帖……”
曹氏哪裡知道蕭世南都沒跟薑桃說清楚?她還當是薑桃度量大,所以沒跟薑萱一般見識。
是以她一時打開了話匣子把來龍去脈都和薑桃說了,說完她覺得不妥,就算薑桃度量再大,但世間女子哪有不愛拈酸吃醋的?
所以她又接著描補道:“時恩和那侯府大姑娘隻見過那麼一麵!要說有什麼感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後頭都是出於道義罷了。”
幸好薑桃
沒有顯出半分嫉妒之色,相反她彎唇笑起來,不是那種客套的笑容,而是笑得眉眼彎彎,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薑桃當然心情好了,進宮到方才,她雖然麵上不顯什麼,其實心裡都快酸死了。
但凡帶著女孩兒來給她問安行禮的,她都把人家女孩兒仔細打量了一遍,就猜著哪個是像沈時恩先未婚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