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稠的像是一攤化不開的墨,突然爆發的陰氣將屋頂的瓦楞都掀飛了出去,正房大門左右兩扇門板被兩道黑影接連撞翻,倒在地上揚起一陣塵灰。
薑思打了個跟頭,剛要站起就被那沈澤一頭撞到腰間。
薑思捂著肚子痛不欲生,咬牙道:“你做什麼?!”
“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沈澤雙手合十忙不迭的道歉,一轉身踏出一隻腳大喊,“師妹!”
薑思一把將沈澤拉住,道:“你過去湊什麼熱鬨?少去拖我家主子的後腿。”
沈澤一愣,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他也隻能隱約瞧見對方的一個輪廓,他忽然想起方才發生變故時薑思正巧迎麵直衝,此刻竟然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
心中不由得暗自思忱,這人的實力究竟在什麼地步?剛剛哪怕是師妹推了他一把,將他送離中間的位置,他這會五臟六腑也是隱隱作痛。
僅僅是剛開始他就已經受了不小的內傷了。
隻不過眼下……
“那病秧子能做什麼!”沈澤可不敢真的讓師妹一人留在那凶險的屋內。
薑思翻了個白眼,心道,我主子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你。
她乾脆抬起胳膊一個手刀砍在沈澤的頸後,就聽一聲悶哼,那人就倒在自己麵前了。
薑思拍拍手,輕哼道:“廢話真多,呸,活該!”
……
溫如惜將沈澤一掌拍出去後,第一時間持槍擋在墨卿與麵前,麵前的陰氣濃重的肉眼可見,旋渦似的盤旋在棺材上方。
衣衫上似乎都凝了一層水汽,濕重冰冷。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溫如惜鬢角沁出一滴冷汗,“我們分明先貼了鎮魂符,這怎還會化鬼!”
墨卿與搖著輪椅慢吞吞的走到孫家人的邊上,淡淡道:“所謂鎮魂符的作用就是將死者躁動的魂魄安撫下來,如果隻是普通的遊魂當然沒問題。”
“可偏偏這孫楨就不是普通的遊魂,他被人畫了聚陰陣在身上,四周的陰氣全往他身子裡灌,按理說他化鬼要不了七天,可惜鎮魂符本身就有一部分留魂的作用,整整七天他現在要化的可不是厲鬼,而是僵屍了!”
墨卿與一手拎一個,看著那纖細的手臂就不像是有力氣的人,卻能一下子把兩個成年人輕輕鬆鬆的扔出門口。
待將孫家人全部甩出去後,墨卿與這才搖著輪椅來到門口。
她想出去奈何門檻實在有些高,半天了這輪椅是動也不動。
墨卿與扭過頭,道:“愣著乾嘛?”
溫如惜這才反應過來,忙托了一盞掌心焰,還不等她開口,就聽見墨卿與驚怒道:“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收了這火!”
溫如惜心頭忽的一冷,下意識地長槍使出全力往後一刺,似是金戈相撞,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溫如惜手掌一攏,收了神通。
這黑燈瞎火的房內能清晰的聽到衣料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以及那仿佛在原地蹦跳的腳步聲。
“竟這麼快就化僵了!”溫如惜驚詫不已。
她一槍將那兩個僵屍侍妾掃飛,隻覺得虎口被震的生痛。
而那旋轉著的陰氣也仿佛是找到了目標一般直挺挺地朝溫如惜衝來。
薑思在外頭等著,先是被當頭淋了一陣“人雨”,後又是手忙腳亂的將被陰氣衝出來的墨卿與接住,還沒等將墨卿與安頓好,後腰又被人狠狠一撞。
薑思捂著腰,不禁大怒:“我今是招誰惹誰了?怎的都和我的腰過不去了?”
墨卿與將正往薑思後腰上敲的折扇轉了個彎,一下敲在薑思的手臂上,道:“莫要廢話,趕緊將地上的人弄到西廂房去——這怎的還暈了一個?”
薑思將孫家的人拍醒,一聽此言忙不迭的爬了起來,竟跑的比誰都快。
溫如惜道:“師兄我無事,當務之急是你先去保護孫家的人。”
沈澤看了看眾人,哪怕是借著月光也看不出個什麼來,隻好拔出劍,跟在孫家人身後往西廂房去了。
薑思推著墨卿與朝後院的方向走去,溫如惜連忙跟了上去。
“你跟過來作甚?”薑思納悶道。
溫如惜自然而然的接過墨卿與的輪椅,道:“沒想到你年紀不大,見識卻不少。”
墨卿與手中的折扇一點下巴尖,道:“比起你——還是要大了許多的。”
“你方才為何不讓我點燈?”溫如惜將自己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若沒了視線打起來豈不是更吃虧?
墨卿與不想說話,薑思被溫如惜擠到一邊,早就怨氣衝天,聞言連連翻了幾個白眼,這才想起來這烏漆嘛黑的對方也看不到啊!
於是這才沒好氣的道:“黑夜裡點燈當活靶子嗎?”
溫如惜頗為認真的點點頭,求教道:“可僵屍一類的本就用不著眼睛,我既點燈,他們又是如何知曉我的方位的?”
“陽氣。”墨卿與淡淡道,“若想瞧得見,托盞陰燈亦可。”
溫如惜恍然大悟,抱拳道:“原是如此,多謝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