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給他下過命令,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織田作之助陷入危機之中。
吉爾伽美什的目光落在了織田作之助身上。
“說起來本王也有點好奇,既然異世界的你是文豪,那你會寫嗎?”
織田作之助認真地說:“會,我已經出版了一本文集,您要看嗎?”
吉爾伽美什王矜持地說:“本王可不會看什麼垃圾。”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說:“我不知道我寫的如何,隻是將自己想寫的文字表達了出來,能得到新人賞也很意外。”
吉爾伽美什這才道:“那就呈上來讓本王看看。”
織田作之助很自然對中島敦說:“你下樓去便利店找找,希望有我的出版。”頓了頓,他補充說:“你再找找死者之愛,太、中島流子寫的那本。”
中島敦心下稍安,好像不會打起來的樣子。
於是白發青年扛著阪口安吾快快地跑去買了。
中島敦的速度很快,他先將阪口安吾安置在便利店裡,請老板代為幫忙照看一下,他自己買了織田作之助的散文集快速衝回遠阪家。
他回去時,吉爾伽美什居然在和織田作之助聊天。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吉爾伽美什的真名,但既然吉爾伽美什自稱本王,織田作之助就稱呼吉爾伽美什為陛下。
吉爾伽美什看在織田作之助有眼色的份上,倒是好奇地問織田作之助,對於世界縫合這件事有什麼感想。
事實上織田作之助對這件事知之不多,他隻知道有平行世界,以及太宰治乾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江戶川亂步倒是猜出了什麼,但考慮到港口黑手黨在島國的影響,考慮到武裝偵探社的立場,江戶川亂步從未將這件事說出去。
織田作之助聽到吉爾伽美什說世界縫合,他有些茫然,雖然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他還是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感想的話,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吧。”
織田作之助認真地說:“不管世界變成什麼樣,我們能做的隻有努力生活好每一天。”
吉爾伽美什頓覺無聊:“太無趣了。”
織田作之助笑了笑:“生活本身就是無趣的,日複一日,一直在重複著。”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如果一直重複著,也意味著不會失去,對於普通人來說,不會失去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吧。”
中島敦默默地聽著兩人聊天,太宰治早已掛了電話,所以青年按照太宰治以前的叮囑,開了錄音。
吉爾伽美什冷笑道:“庸俗。”頓了頓,他瞥了織田作之助一眼:“不過你這種坦然倒是少見,畢竟大部分人會覺得生活無趣,繼而想要找點樂子。”
然後就開始犯蠢作死。
織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下說:“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想法,也許我的想法太平淡了。”
“再說了,生活已經是重複了,如果人再是重複的,那這個世界就太可怕了。”
吉爾伽美什噗得樂了,他隨口問:“你似乎遇到什麼可怕的事了?”
織田作之助樸實地回答:“說可怕倒是談不上,困惑之事倒有一二,其實我也算是見到重複之人的幸運兒?”
按照世界縫合和平行世界的說法,也許之前的K先生和前段時間認識的赤鬆先生是重複之人?
織田作之助並不笨,他隻是腦回路與常人不同而已。
他忍不住拿自己的遭遇谘詢吉爾伽美什:“其他世界的朋友提前告訴我,我會有兩三個非常好的朋友,我其實很高興。”
“偵探社裡的……亂步先生愛吃甜的,社長不喜歡去酒吧,我是看著國木田成年的……其他人年紀不夠,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個人去酒吧喝酒,稍微也會覺得寂寞吧。”
織田作之助怏怏地說:“可是其他世界的我不一樣,我會結交兩三個摯友,一起在酒吧談天說地,在知道這件事後,雖然知道我和異世界的我不是同一個人,但也會不由自主地在意那些可能是我友人的人。”
吉爾伽美什罕見地沒有插話,甚至神色也變得溫和起來。
“結果他們一個兩個都對我避之不及,甚至現在找都找不到了。”
織田作之助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些微沮喪之色:“這種明明會有朋友,可朋友卻轉身而去,而我還沒有追上去的理由和能力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織田作之助無奈地說:“也許是我太貪心了,我和異世界的我並不是一個人,異世界的我能做到的事,我並不能做到。”
吉爾伽美什微微低頭,他想起了那場雨夜,想到了摯友恩奇都在他身前化為泥土消散。
他語氣平淡地說:“就算再一次與這些人成為朋友又如何?該失去的終究挽留不住。”
織田作之助點頭:“是啊,人類是有極限的,我們隻能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對於那些做不到的事,再痛苦悔恨也沒有用,隻能在時間的撫慰下接受後果。”
說到這裡,織田作之助話音一轉:“我不認為遠阪小姐能擊敗您,但如果她什麼都不做,您反而會覺得她很無聊吧。”
吉爾伽美什驚訝地看著織田作之助:“你是在為她求情嗎?”
織田作之助歪頭:“因為我並不覺得您會殺死她,她無法對您造成威脅,相反,她會為了擊敗您做各種嘗試,而這對您來說是非常有趣的事,不是嗎?”
吉爾伽美什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很好,偶爾聽從一下他人的諫言也是王者應有的品格。”吉爾伽美什大方地說:“讓本王看看你寫了什麼東西。”
直到現在,一直監聽的江戶川亂步鬆了口氣,中島敦連忙遞上了兩本。
他想,不愧是被太宰首領看重的人,織田先生真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