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三章 睡著了(2 / 2)

相思無彆離 北途川 13580 字 6個月前

春久拜了娘娘,覺得昨日裡娘娘好不容易傳他問話,他卻什麼都不知道,甚是慚愧,今日裡特意來的。

“來給娘娘……給娘娘請安。”

相思奇怪:“陛下叫你來的?”

春久搖頭:“奴婢自個兒來的,奴婢從前在禦書房當差,徐公公抬舉說奴婢性子和娘娘有一點像,便得了陛下的青眼,後來便一直在書房當差了。現在跟著徐公公做事,日子好過不少。娘娘是奴婢的貴人,合該來拜一拜。”

相思愣了一下,繼而哭笑不得:“是你自己差事辦得好,跟本宮沒什麼關係,你倒是個實誠的。”

相思抬了抬手,念春會意,從錦囊裡掏出些銀子,塞到他手裡:“娘娘賞你的,日後伺候好陛下就是了。”

春久拜謝:“謝娘娘。”

李文翾下了早朝,相思打著哈欠坐在那兒等他吃飯,他笑著捏她鼻子:“怎麼不多睡會兒?”

他路上便聽說她賞春久的事,“一大早就賞孤宮裡的人,你覺得那小太監辦事牢靠?你若是喜歡,叫她來你這裡當差。”

相思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未免失禮,她遮住半張臉,淚眼汪汪地看他:“阿兄背地裡不知道說過多少荒唐話荒唐事,人家來謝我,我還莫名其妙呢!我不要,我宮裡人夠多了,要那麼多人陪著我發呆嗎?”

李文翾拿開她遮麵的袖子:“你什麼樣孤沒見過,遮什麼遮。”

相思手被他扣著,忍不住往他身邊挪了挪,小聲道:“新婚才幾日,我怕阿兄覺得我懶怠笨拙又不修邊幅不堪為婦。”

那勁兒勁兒的語氣,內心裡怕是在說:你敢承認我就跟你生氣!

李文翾抬手揩掉她泫然欲滴的眼淚:“牙尖嘴利的,孤可什麼都沒說。”

相思再靠近一些,覺得甚至困倦,十分想往他身上靠,又覺得自己似乎太過黏人了些,阿兄雖然有時候挺過分的,但他骨子裡還是有些冷性,應當不大喜歡。

她克製著,仿佛魂遊天外一般回應著:“那阿兄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李文翾看她眼皮子都快要黏在一起了,還要撐著跟他撒嬌,頓時覺得可愛,抬手把人拉進懷裡,抱緊了:“姌姌怎麼樣,孤都喜歡。”

相思一個激靈,短暫清醒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他腿上坐著了。

小廚房馬上就要過來布菜了,相思掙紮著要下來:“放我下去,叫人看見了像什麼話。”

李文翾親了下她的臉:“新婚夫婦不就是如此,看見了就看見了,你這臉皮,著實是薄得很。”

相思沒好氣道:“明明是阿兄臉皮太厚。”

厚顏無恥。

相思再掙紮,終於從他懷裡鑽出來,然後坐離丈許遠,和他隔著桌子對望:“阿兄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李文翾學她說話:“我就生氣了!”

相思隔著桌子拍她一巴掌:“你彆太過分了。”

李文翾後撤:“你彆太過分了!”

相思繞過去拍他,沒站穩,跌進他懷裡,這回他摟緊了,低著頭笑:“這回算你自己投懷送抱,孤可什麼也沒做。”

相思拽著他衣襟,有氣無力道:“好了,這下真的不困了。”

“不困,那我們吃完飯……”他附耳,拖長了聲音說。

“不行!!阿兄想都不要想。”相思嚴詞拒絕。

李文翾笑得十分壞心眼,攤手:“不是要看你姑母嗎?不去了?”

他剛剛肯定是故意的,但相思還是因為被他設套圈中而臉皮發燙,低聲道:“去。”

李文翾勾著頭,從下往上看垂著頭的她,似乎非要看她臉紅什麼樣似的:“你剛在想什麼?”

相思抬手捂住他眼睛,不讓他看:“是阿兄自己在想吧!”

李文翾沉默片刻:“你昨晚也是這樣捂著孤的眼睛,倒確實彆有意趣。看不見的時候,彆的地方會更敏銳些。”

相思在想,自己到底怎麼才能回擊他。

對付這種厚顏無恥的人,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過,難不成日日都要被他調戲?

“怎麼不說話?你也在想?孤聽到你的呼吸重了些,在罵孤?”

相思鬆開手,聽到外殿有動靜,慌忙從他身下爬下來,整理了下衣裳。

崔姑姑叫人把菜擺上,笑道:“陛下和娘娘請用膳。”

阿兄不愧是天子,那張臉能自由轉換似的,一眨眼就是一副冷峻帝王的模樣了,他揮了揮手:“下去吧!這兒不需要人伺候。”

崔姑姑領著人退出去,屋子裡便隻剩下兩個人。

相思才撇撇嘴:“阿兄這臉皮也不知道什麼做的。”

李文翾把臉湊過去:“姌姌可以摸一摸,雖然你親也親過,摸也摸過,但孤不介意你再好好仔細地觀摩一下。”

相思夾了一塊兒魚肉,塞進他嘴裡:“吃飯吧阿兄,求你了。”

李文翾笑了聲,終於大發慈悲不逗她了。

*

吃了飯,相思又開始眼皮打架,她說:“阿兄我想睡一會兒,一會兒再去探望我姑母,好不好?”

李文翾點頭:“好,但剛吃了飯就睡不大好,孤陪你出去走一走。”

“阿兄我不想去,我睜不開眼。”相思抗拒。

李文翾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手,拉她起來:“你不走孤可就抱你出去了,到時候哪兒有人孤帶你去哪兒。”

相思隻好踉蹌著跟上去,愁容滿麵道:“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左右沒有我說話的份兒。”

李文翾掐了下她的手心:“摸著你的良心講話,少給孤扣帽子,你八歲起就沒按時起床過一回,孤說沒說過睡懶覺不好?你聽過嗎?從前叫你讀書,你沒讀幾頁就趴在孤的書案前睡大覺,孤有沒有說過你困了自個兒回寢殿睡,你少在孤的書案上睡了?你執意要回奐陽的時候,孤有沒有說過送你,你聽了?下藥倒是勤快,孤醒過來的時候你都跑了幾十裡遠了,孤責怪過你?”

他儼然算起舊賬沒完了,相思心虛,湊過去親了阿兄的臉,扯了下他的胳膊:“好了好了,舊事莫要再提,阿兄我錯了還不行,散步,散,你說散到哪兒就散到哪兒。”

李文翾握住她的手,指了指:“陪你去西華苑轉一圈吧!”

相思卻瞬間搖頭:“不去,昨夜裡做了噩夢,夢到你在那裡同人卿卿我我,我還懷著身孕,阿兄一點都不顧惜的,還凶我。”

李文翾若有所思:“怪不得一巴掌扇得那麼氣勢洶洶,你這醋吃到夢裡去,還要凶巴巴地打孤,孤倒是成罪人了?孤冤不冤。”

相思偏過頭,琢磨了一下,好像真的是。

李文翾撇嘴:“彆偷笑了,孤都看到了。”

他饒有興味地抬手撫了下她的肚子:“待會兒叫個太醫給你請脈。”

相思無奈,把他手拍下去:“哪有那麼快!”

李文翾“嘖”一聲:“孤發現你這脾氣是越發大了。”

相思抿了抿唇,小聲辯駁:“是阿兄太過分了。”

李文翾又學她說話,低聲重複:“是阿兄太過分了。”

相思深呼吸,身後烏泱泱跟著一眾陪著出來的宮人,這會兒都遠遠綴在後頭,一個個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地麵看,絲毫不敢抬頭。

她壓低了聲音:“以後史書上寫阿兄,都沒法下筆。”

“孤管他們寫什麼,你拿這個嚇唬孤,可是打錯了算盤。”

相思搖頭:“我嚇唬阿兄做什麼,我隻是好奇,你這樣被人知道了,在朝廷上還能不能鎮住百官。”

李文翾笑道:“震懾他們可不靠氣勢,你若實在好奇,下回帶你去早朝,孤給你安排個位置,你在後頭垂簾聽政。”

相思頭搖得更狠了,這回更是麵容嚴肅道:“阿兄跟我胡鬨就算了,莫要在政事上胡鬨,我雖沒有太誌向,可也不願意做天下的罪人,你若好好的,是百姓的福分,也是我的福分。”

李文翾正經了些,抬手摸了摸她的眉毛:“沒同你鬨,日後……日後說不定會有這麼一遭,你不必妄自菲薄,從前太傅常誇你來著。”

她其實具備一定的政治素養,有大局觀,隻是過於仁慈,倒是個守成的苗子。

“我又不是太子,日後也不必入朝為官,太傅隨口一誇罷了。”

李文翾笑了笑,沒再同她掰扯這個,隻是指了指前頭:“藏春園的牡丹又開了一些,帶你去看看罷!”

“嗯。”

相思拖著沉重的步子,拽著阿兄的手臂,到最後實在不想走,索性把半邊身子的重量掛在他身上,仿佛再多走兩步都能睡著似的。

李文翾無奈,隻好蹲下來:“上來。”

相思也顧不得妥當不妥當了,趴在他背上,被他穩穩托起來。

她摟著他的脖子,含混說著牡丹都快開敗了,又說待會兒去見姑母就能見到她的貓兒了,那貓生得頗神氣,瞧著倒是很像他,她還給它起了個名字,沒人知道。

叫什麼來著?

叫……

沒聲了,相思睡著了。

微風輕輕地吹,園子裡幾株粉牡丹散著淡淡的幽香,她的呼吸綿長,細弱的手臂圈在他脖子上,慢慢也鬆了力道。

李文翾輕聲叫了句:“姌姌?”

沒人應,真的睡著了。

他把她背回去,輕手輕腳放到床上,她半夢半醒地看他一眼,許是顧念他昨晚也沒睡好,輕輕拉他的手:“阿兄,一起睡吧!”

李文翾掀開被子鑽進去,歎口氣,一邊說著:“你怎麼這麼黏人。”

一邊把她往懷裡抱。

日日殫精竭慮,他覺本就少,安神香燃多少都沒用,從前徹夜不眠,翌日裡照樣還是要批奏折,處理政事,早就習慣了。

可這會兒抱著她,本來覺得沒什麼睡意,閉上眼,卻很快安穩地睡去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