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三十九章 娘娘您息怒(2 / 2)

相思無彆離 北途川 7015 字 5個月前

“你向來是懂得如何剜孤的心的。”

李文翾歎口氣,“拿你怎麼辦才好。”

相思無意識地應了一句,閉上眼,慢慢陷入沉睡。

李文翾心想,左右路還長,兩個人既已締結良緣,她總能明白的。

此心匪石,不可轉也。

相思向來明白,她隻是覺得,有些事身不由己,她不確信,自己於他來說,究竟重要到何種地步。

比如一眾大臣向來是不大太敢管皇帝家事的,但涉及江山社稷,便都覺得自己該摻和一腳。

起先剛成婚那會兒,有大臣提過置妃納嬪之事,被李文翾罵了回去,後來又提,又被罵。

最開始覺得陛下和娘娘剛大婚,又是青梅竹馬,剛成婚就提這事,確實煞風景,於是也就提一提,深知過於強硬不好。

後來陛下禦駕親征,帳內也被塞過家世清白的官家女,被李文翾治了罪,之後便沒人敢了。

再然後回了京,娘娘剛為陛下誕下一雙龍鳳胎,提納妃嬪之事,總歸是不合時宜,也怕寒了娘娘的心。

於是就這麼過了一年,許多人明裡暗裡還是躍躍欲試,到最後見陛下不是裝聽不懂,就是故意不理睬,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再過幾年陛下都不那麼身強力壯了,索性在早朝上挑明了說。

隻是,是當著相思的麵說的。

這兩日陛下出宮巡查,朝堂大小事由皇後主持。

倏忽十數人齊齊參拜:“娘娘,後宮空置許久,皇嗣僅殿下和公主兩個,實非繁榮之相,望娘娘能夠大局為重,胸懷天下,為陛下廣納佳麗,以求為皇室開枝散葉,如此,便是萬民的福分。”

“非是臣等插足陛下的家世,可曆朝曆代,沒有後宮空置的道理。”

“娘娘是有大智之人,不會不懂得皇嗣的重要。”

“……”

相思抿著唇,耳朵裡嗡嗡作響,第一次生出一些啞口無言的感覺。

好似早就知道終有這一日,於是平靜異常,可又清楚知道自己竟找不出一句典故能反駁,因而憋悶異常。

她知道自己作為一國之母,身為皇後,此時最不該的就是心生怨恨,她的確應該胸懷天下。

可這皇後,從來都不是她想當的,她也說不出一句違心的話,說自己願意陛下充盈後宮。

她不知道呆滯了多久,自打她參政,最拘謹惶恐的時候,也不至於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今日卻倏忽方寸儘失,那簡直是一種□□。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樂意,知道她沒有廣博的胸襟,卻更知道她不會撒潑耍賴,知道她不會不顧江山社稷,卻仍舊不敢觸李文翾的黴頭,偏要過來擠兌她。

相思幾乎是帶著脾氣說了句:“退朝!”

回了鳳儀宮,她讓人把奏折拿過來,她看了幾張,卻實在看不下去。

徐德萬在一旁陪著笑臉:“娘娘莫氣,待陛下回來,自會處置妥當的。”

相思仰頭看他,蹙眉:“你便知他果真不想?”

徐德萬“哎喲”了聲,“天地可鑒,陛下心裡隻有娘娘,娘娘不信誰也不能不信陛下啊!”

相思尚在氣頭上:“誰知道是不是他暗自授意,到時候他若是說他身不由己,我又能奈他如何?”

徐德萬笑容僵在那裡,他自詡了解陛下,可畢竟也不是陛下肚子裡的蛔蟲,若陛下真的有所意動,確切是誰也無法阻攔的。

今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炎熱,相思心浮氣躁,更是熱意洶湧,她去側殿看孩子,夭夭剛學會走路,在屋子裡胡亂扒東西,阿鯉顯得十分懶怠,總是坐著或者躺著,連爬都懶得爬。

相思蹲下來逗逗女兒,又陪阿鯉玩了會兒木偶,仍舊心煩意亂,她豁然起身,大步走出側殿,對著徐德萬說:“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徐德萬惶恐不已,小聲問:“娘娘要去哪兒?”

“慈安寺,本宮心緒不寧,最近又噩夢纏身,恐沾染不詳,要去吃齋念佛,修身養性幾日。”

休要把主意打到她頭上去,讓李文翾自己去應付。

他若是妥協了,那她乾脆就在慈安寺原地出家好了,從今之後也落個清淨。

“娘娘三思啊!”徐德萬急急跟上去,“您等等陛下,他今晚上就回了,到時候陛下自有決斷,定不會讓娘娘為難的。”

相思深呼吸了兩下,轉頭怒視徐德萬:“可本宮已經為難了,今日那情形,如若本宮敢說一句不字,後果如何?日後是不是皇宮出一丁點事,都要扣在我頭上?”

阿兄也就說的好聽,這事無論如何罪名都會落在她頭上。

她解決不了,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徐德萬暗罵那群人真是閒得慌,竟然能做出攜眾在朝堂逼迫皇後給陛下納妃的事,委實荒唐了些,是吃準了娘娘心腸軟?

可娘娘生氣了,比陛下生氣可要嚴重多了。

“娘娘您息怒,息怒,奴婢這就去備車,您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徐德萬歎口氣,這皇宮,娘娘最大,誰都要聽娘娘的。

陛下也要聽的。

怎麼就有人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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