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崢現在知曉的事情變多,心裡對本朝的吏治不敢報太高的期望,隻希望把村裡人先安置下來,自己再行打算。
他們這支隊伍曆時一個多月,除去必要的休息外都沒有停下過腳步,終於抵達府城的大門前。
府城的雄偉不是普通的縣城能夠比擬,光是城門都足有兩人之高,不僅有城牆還有護城河。城門口處有檢查的守衛,護城河外有成隊的兵卒,看見有難民趕來就給他們指點給方向。
聞崢他們這支隊伍可有一大群的人,人多歸多,但一看就是災民的模樣,倒是裡麵有輛樣式不錯的馬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讓人不免有些懷疑,這段時間多少都聽說過有災民直接原地落草的情況,敢把可能是贓物的馬車帶著,可能是這群人都傻呢。
兩個負責災民的兵卒走了過來,因為那輛馬車的存在板著一張臉,剛想厲聲喝問,沈家富從馬車裡麵走出來,對兵卒拱手解釋,又將懷裡麵的碎銀掏出來二兩塞入對方懷中,低聲問道::“不知現在想要進城是什麼章程?”
“好說,你要是想進城,五十兩銀子即可。”兵卒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不少。
“那我身邊的這些朋友呢?”沈家富聽完臉色未變,不像聽見兩人交談的村民大驚失色,繼續問道。
兵卒看過他們一眼,笑道:“價錢自然是一樣的,是我們這些兄弟每日的辛苦錢,你本就是府城的人才能進城,這些外鄉人逃難至此確實命苦,但知府每日為亂軍忙碌著,還派人每日在城外煮粥賑災,給你們安排了住的地方,何必非要擠進城裡麵去呢。”
聽見這話,村裡人嘴裡麵都開始念叨著知府愛民如子,打消了進城的想法,畢竟他們掏不出太多的銀子,他們這麼多人,要花費多少銀子啊,手裡麵現有的那點錢可不經花。
聞崢心裡卻止不住歎息,凡是進城都要繳納五十兩銀子,還如此明目張膽,可見是上級默許甚至交待過的,明顯不想讓災民進城,但本土人士全都習以為常,甚至還因為安排了賑災,就讓普通的百姓感激涕零,讓呆慣了現代的聞崢難以適應。
所謂煮粥賑災、安排休息地點,聞崢不認為會有多麼好的待遇,還有些擔心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瘟疫,不願意讓村民往災民聚集的地方而去,最後低聲和族長說了兩句,他們手裡麵還有乾糧,還沒走到山窮水儘的那一步。
沈家富把銀票將手裡麵除去進城的花費,剩下的所有現銀都偷偷交給了聞崢,還低聲告訴他等他進城取錢後,還會再出來給他們謝禮。聞崢低聲告知他,他們先不去賑災的地點,而在剛剛走過的道路裡,經過的一處山坳處休息,若是有事就去那裡找他。
點頭表明知曉後,沈家富在路上學會了驅趕馬車的技巧,走到城門口掏出銀子又稟明身份,順利進入到府城中。
那兵卒給豐南村的人指了賑災的位置便走,後來發現他們原路返回,卻也隻以為是沈家富應了他們什麼,沒多放在心上。
豐南村眾人找地方安紮休息好,有幾人躍躍欲試想要去賑災的地方看看,卻族長厲聲攔住,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準備飯食物,隻是飯食還沒做好,一陣馬蹄聲飛快接近,聞崢連忙望去,騎馬趕來的人穿著與普通人不同,是朝廷的驛使。
騎馬如此之快,怕是有什麼重要的消息要送去府城。
聞崢有種不好的預感,走到族長身邊說道:“你說這趟送往府城的消息是戰亂還是疫病?”
“什麼?你可不能嚇我……”族長喃喃道。
這頓飯是有些吃不下去了,其餘的人可能不知道族長的憂慮,卻因為抵達府城卻無法進入的情況,情緒多少有些低沉,但還是在互相安慰,本以為一輩子都回來來到府城,以後就能夠給孩子將府城的大門有多高、城牆有多長、護城河有多寬了。
在玩笑中大家笑了出來,族長讓大家開開心心吃完這頓飯,才開口安排大家將所有的東西再整理一遍,貴重的東西放在車子嘴裡麵,其餘的放在外麵。
這個夜裡聞崢沒睡,始終注意著府城的動靜,結果聽見了幾輛馬車靠近的聲音,不像是派來的兵卒,可能有誰在此時出城吧。
聞崢琢磨著,發現這幾輛馬車在接近他們休息的地方後開始減緩速度,仔細辨認這些馬車的樣式,在車廂上發現了熟悉的花紋,和沈家富的那輛馬車相同。
沈家富剛進城不久就派人出來,還真沒有看錯這個人。
村民們很難睡得太深,聽見動靜後都趕緊起來,就看見三輛馬車聽在了他們身邊,駕駛馬車的三位護衛讓開車,剛分開不久的沈家富從裡麵探出頭來,神色緊張語速飛快地向他們解釋道。
今日有驛使送信進入府城,送來他們陽寧境內有多個縣城爆發疫病一事,疫病恐是從災民身上傳來,知府在看完信件後就第一時間下令,封閉城門,驅趕城外以及這些日子從受災地區趕來的人去山上圈起,以此解決這場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