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3章 所算所思(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8117 字 3個月前

() 《季漢書夷將傳》有載:

時馮郎君為越郡長史,正欲赴任,召高定子遠,問曰:“君頗思南中否?”

遠戰兢而言,“君侯,此間樂,不思南中也。”

其意以為馮郎君乃有他謀,未敢稍有不恭。

異史公歎曰:遠乃高定之子,夷王之後,猶驚懼如此,況乎平常夷人?由此可觀之,馮郎君鬼王之名,於南中震懾之威,甚矣!

隻是高遠想學後世的阿鬥,馮永可不是司馬炎。

聽到高遠這麼一說,馮永就有些不樂意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高郎君在錦城倒是自在了,難道就沒想過在越四散流離的族人?”

高遠囁嚅著,卻是不知應該如何作答。

想他當然是想過的,但隻能在夜裡偷偷地想。

在高遠看來,族人流離失所,他當然是想傷心的,可是隻要諸葛阿公不發話,那麼族人落到這等地步,那就是咎由自取,所以就不能為他們傷心,而是他們活該。

若是諸葛阿公發了話,允許他傷心,那麼就算自己是不傷心,那麼也必須要傷心下去。

如今鬼王問想不想越的族人,那麼他應該是想,還是應該不想呢?

鄂順在一旁看著,想要開口,卻又有所顧慮不敢輕易插話若是維護昔日的少君長太過,反是害了他。

幸好馮郎君卻是沒有故意為難高遠,隻聽他繼續說道,“去年丞相平了越,沒想到大軍一去,越的夷人竟是降而複反,其中以蘇祁縣的東渠部最是為甚。”

“其部君長冬逢不但舉旗呼籲越眾夷部族反,更放縱其部帥李求承殺害越郡太守龔祿,實是罪不可赦!”

馮永說著,臉上露出惱恨之色,“如今越太守孟琰已經率軍進入越,平了卑水一帶,我不日也將領兵前去協助孟太守,到時定將那些叛亂賊子殺儘誅絕。”

高遠聽到殺儘誅絕這四個字,心裡就是一哆嗦。

馮永看向高遠,彆有意味地說道,“昔日高大王在越眾夷中素有聲望,高郎君乃是高大王之子,不知對此有何看法?”

高遠連忙說道,“叛亂賊子不識天威,實是罪不可赦。”

馮永點頭,“高郎君識大體,那是最好不過。丞相在味縣曾與夷人誓盟,視漢夷如一,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這般不識抬舉。”

“即便是漢人,想要當亂臣賊子,那亦是誅族之罪。”

高遠聽到這話,頓時心驚肉跳,他一下子就想起鬼王剛才所問的話:究竟想不想流落在越的族人?

若是族人也卷入了叛亂,亦或有人借用已故大人的名號,那這誅族之罪……

一念至此,即便是初春尚有涼意,高遠額頭已經隱冒冷汗,隻覺得後背微有涼意。

鄂順終於忍不住了,大聲道,“馮郎君,越那些亂夷,確實當誅,小人願意為前驅,斬那亂賊之首級。”

高遠一聽,福至心靈,連忙也跟著說道,“馮郎君,小人亦願意前往越,召集舊日族人,一可不讓他們為亂賊所惑,為賊張勢,二可為馮郎君平亂添加些許微末助力。還請馮郎君允許!”

隻要召集舊日族人,高舉反正旗號,那自己族人就是平亂義師,而不是亂賊與其等著自己被誅族,不如自己去誅彆人的族。

高遠咬咬牙,媽的老子拚了!

馮永大笑,起身走下座位,拉起高遠的手,欣慰道,“沒想到高郎君竟是如此忠義,永以前錯怪了,莫怪莫怪!”

說著,又親自拉著他入座,“既然高郎君有此等心意,我又豈能不許?這樣,我許你三百寶刀,百件皮甲,你能召集多少舊日族人,我便應你多少糧食,如何?”

隨著鼓風機的研製成功,南鄉的冶鐵產量和質量上了一個大大的台階,以前那些普通兵器已經入不了南鄉士卒的眼,正好換下來做人情。

皮甲當然不是牛皮,而是羊皮,質量雖然不太好,但總比沒有強。

高遠得了馮永的許諾,懸了半天的心終於能放了下來,當下連忙說道,“高遠敢不誓死效力?”

“好!”馮永高興地說道,“高郎君久在越,想來定是熟知越人情地理,不知有何以教我?”

高遠聽到這話,看了一眼鄂順,這才說道,“回君侯,若是馮郎君不嫌小人愚昧,小人自是知無不言。”

“哦?”馮永作驚喜狀,“還請高郎君速速道來。”

“是,且容小人一一道來。”高遠穩了穩心緒,這才繼續道,“越以邛都為治所,馮郎君若要平越,則邛都乃是必定之地。”

“自錦城去邛都,有兩條路。一條是從錦城到卑水,再入邛都,這條路,有水有山,頗是不易。”

“另一條,則是舊年大道,不但平坦,而且路近,可從錦城直達邛都,不過需要經過旄牛部等諸多部落的聚集之地,早已荒廢百餘年。”

“如今那旄牛部的君長叫狼路,他的女兒,嫁與了蘇祁縣冬渠部的冬逢,與那反賊冬逢乃是姻親。”

“而冬渠部聚居之地蘇祁縣,位於邛都西北方不過百裡,故馮郎君若是要定邛都,則必須滅掉東渠部。”

高遠最後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個話。

雖然當年他也曾叫東渠部的君長東逢一聲叔父,但自大人死後自己的舊日族人肯定已經有不少人投靠了冬逢,卷入了這場叛亂當中。

在這種情況下,證明自己清白的最好辦法,那就是滅掉東渠部誰叫你現在跳得最歡呢?

還是那句話,自己去誅彆人的族,那肯定是比等著彆人來誅自己的族要好得多。

高遠所說的這些話裡,大部分是馮永早就已經調查清楚了的,但其中從錦城到邛都有一條平坦大道,卻是從未聽聞。

這個消息令他大吃一驚,“既然有平坦大道,為何會廢棄不用?”

這個問題才一出口,他就知道問錯了。

南中從後漢中期開始,就已經叛亂不斷,越因為靠著西邊的青藏高原,地形特殊,更是叛亂的重災區。

季漢連續兩位越太守被夷人所殺,從中就可以看出夷亂的嚴重。

所以官道被阻,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