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5章 身份(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915 字 6個月前

() “伯道!”

徐邈看到郝昭吐血,嚇得大叫一聲。

“來人,速去請韓醫工過來!”

郝昭一把抓住徐邈的手:“明公,先聽我一言!”

看著下人步伐匆匆地離去,徐邈這才轉過身來,“伯道,我在這裡,你先好好休息,莫要再動氣。”

郝昭搖頭,死死地抓著徐邈的手不放開:“明公,你且先聽我說。”

徐邈看到郝昭不說出來死不放手的模樣,連忙說道:“伯道,你且慢慢說,我在聽著!”

郝昭不顧胸前的血漬,強撐著一口氣:“明公,你是初到涼州,可能還有些不明白涼州的情況。”

“涼州乃是羌亂頻繁之地,與幽州大不相同(徐邈來自幽州)。幽州胡人,多是由境外寇邊。而涼州羌胡,皆是在境內而亂。”

“故防幽州胡人易,而防涼州胡人難。禿發部本就驍勇善戰,桀驁難馴。”

“若是與涼州羌胡混居日久,起了叛亂之心,則難以製衡。”

“隴西罕的羌胡人數雖多,即便是一時對禿發部占了上風,然眾犬難擋群狼,最後定然非禿發部之敵。”

“今日禿發部看似聽話,實則如當年湟中義從胡人,不可不慎也!若是讓其占據罕之地,吞罕羌胡,則涼州之禍近矣!”

郝昭一口氣說到這裡,又咳了起來,最後吐出幾個字:“禿發部……斷不可任其壯大!”

然後他隻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暈了過去。

“伯道!”

徐邈顫抖著把手指放到郝昭的鼻子底下,發現仍有微弱的呼吸,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這時,隻聽得門外有步伐聲接近。

“明公……”

進入房內的韓醫工剛說了一聲,徐邈立刻就拉著他,走到郝昭病榻前,急聲道:“煩請先生救救郝將軍!”

韓醫工看上去已年近五十,舉止儒雅,給人一種風度翩翩的感覺。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彆人隻會覺得他是一位飽學之士,不會想到他隻是一個醫工。

他的眼神很柔和,初一眼看去像是謙卑,但在眼眸的深處,卻帶著點兒難以覺察的沉穩和漠然。

似乎是因為他的身份,看過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已經習慣了。

隻見他對榻上的血跡恍若未見,伸出三根手指頭,輕輕地搭在郝昭的手腕處,然後微閉起雙眼,用心診脈。

過了好一會,這才重新睜開眼,轉過來對著徐邈說道:“郝將軍這是氣血攻心,心火過盛,需要靜養才行。”

“那現在可有大礙?”

徐邈急聲問道。

“無妨,小人早就備下了千年老參湯,隻要讓將軍服下,自能安神定氣。”

韓醫工神色淡然,胸有成竹地說道。

“真是太謝謝先生了。”徐邈對著韓醫工說道。

徐邈出自幽州,自然知道遼東一帶所產的老年人參,乃是救命良藥。

“舉手之勞罷了。”韓醫工擺擺手,又看了一眼緊閉雙眼的郝昭,“明公隻待讓人服侍郝將軍服下參湯,再讓他好好休息即可。”

韓醫工說完,起身走出房外,招了招手,隻見仆役捧著兩個玉盒子過來。

韓醫工拿過其中的一個打開,隻見裡頭的放著一株酷似人形的人參。

“每日隻需在午時切小一片,熬成湯汁服下,即可保住郝將軍氣息。”

說完,把玉盒子遞給跟著走出來的徐邈。

然後再拿過另外一個玉盒:“此盒子裡,放的乃是治療郝將軍的藥材。”

“注意每日以溫水服入,藥完病除。唯一所慮者,乃是郝將軍不可再過度思慮,到時若是心火過旺,神仙難救。”

徐邈把兩個玉盒子遞給府上的下人,聽到韓醫工的話,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韓醫工這是準備離去?”

韓醫工點了點頭:“沒錯。”

待看到徐邈有些憂慮的神色,又笑道:“明公且放心,明後兩日,隻待郝將軍的病情穩定下來後,小人才會離開。”

看到他說得這麼肯定,徐邈心裡終於放心下來,然後又有些不舍:“吾觀韓先生,談吐之間,非是一般人,想必不是胡人出身吧?”

韓醫工淡然一笑:“小人祖上也曾略有名聲,隻是沒落至此,不敢再提,以免辱沒了先人。”

徐邈恍然:“怪不得。”

然後又疑惑道:“前些日子得聞韓先生之語,頗有見地,想來先生腹中定有才華,為何又甘願與胡人為伍?”

聽到徐邈的問話,一向淡然的韓醫工臉色終於微微變了變,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為仇家所迫,不得不出走塞外耳。”

徐邈聽到這個話,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

胡人入關也好,漢人出塞也罷,原因有很多,與人仇殺隻是其中的一種,在北地多是常見。

他把韓醫工請到廳堂入座,拂了拂下巴蓄著的胡須。“吾有一言,欲與先生說,又怕唐突了先生。”

韓醫工目光一閃:“小人不過操持賤業之輩,明公乃是身居高位之人,有話請儘管吩咐就是。”

徐邈擺了擺手:“不然。先生對郝將軍有救命之恩,言行舉止皆是不俗,想來定是有能之輩,故某這才以禮相待。”

說到這裡,他看向韓醫工:“如今四海沸騰,國運多艱,天下有誌之士無不顯其能,以求顯達。”

“先生既說祖上有名聲,如今被迫與胡人為伍,何不就此留下,以圖再興家族?”

韓醫工眼中閃過亮光,然後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小人不過一愚夫,行賤業之事,安敢輕言再興家族之事?”

徐邈正色道,“孟子曾有雲: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革舉與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裡奚舉於市。”

“上述諸賢,顯達之前,或從賤業,或役於下人,然一朝得誌,但儘施所能。”

“吾雖不才,但觀先生言舉,知先生定是久讀經書之輩,如今雖屈身於胡夷之中,仍言漢話,著漢服。”

“由此可知,先生定是仍難忘中國。某忝為一州刺史,若是先生有意,願舉先生出仕。”

以徐邈的身份,能把話說到這一份上,已經算是很誠懇了。

韓醫工卻是神色不變,他看向徐邈,問道:“敢問明公之誌?”

“自然是替天子平滅不臣,安定天下。”徐邈說道,長歎一聲,“然蜀虜猖獗,吳寇奸猾,實是天下之禍亂之源!”

韓醫工聽到這話,垂下眼眸,讓人看不到他眼中閃過的一抹譏笑,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神色已經變得肅然。

“既然明公誌在安天下,那隴右一役,蜀人占據四郡,斷絕涼州與關中聯係,卻不知明公可有何對策?”

徐邈悚然一驚,他看到韓醫工殊是不同於平常人,所以這才試探一番。

此時聽到他一語破道涼州目前最大的危機,當下更加確定了此人見識不凡:“此正是吾所日夜憂慮者,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韓醫工推辭道:“此乃天下大勢,吾不過一愚夫,安敢輕而言之?”

“不然。先生方才提起涼州之勢,想必心中定是有所計較,邈懇請先生細言之。”

徐邈拱了拱手,神色肅然,舉止正式,正是向人問道的樣子。

看到徐邈這模樣,心知推辭不過,於是提出要求。

“明公欲讓我試言之亦可,隻是左右不得在旁,且吾事先要與明公說好,不管小人所言,是否能入明公之耳,皆不得遷怒於小人。”

聽到韓醫工所言,徐邈連忙應下,並且屏退左右。

“請先生試言之。”

徐邈正襟危坐,神情莊重地問道。

“涼州中隔蜀人,與關中斷絕。明公所麵對如今的情況,所能做者,不過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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