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3章 神往(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960 字 3個月前

張恭閉上了眼,靠到榻上:

“這漢國要進入涼州的傳聞都傳了三年了,你現在去提醒,有幾個人信?就算他們信你,又能做什麼?”

“沒有了關中的壓力,涼州就是漢國的囊中之物,更何況這幾年來,漢國看似沒有進入涼州,但實際上……嘿!”

說到最後,張恭竟是說不下去了。

“大人,那我們怎麼辦?”

張就明白自家大人後麵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漢國這些年對涼州的做法,根本就是在煮肉糜,煮得越久,攪得越爛,那就越容易入口。

先不說已經處於半癱瘓狀態的涼州刺史府,就是地方豪族,以前想要養胡自重,那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而且他們也是一直這麼做的。

但現在呢?

光是隴右的種種傳聞,彆說胡人心動,就是涼州豪族也有不少人心向往之。

這漢國還沒入主涼州呢,養胡人以自重的成本就已經不知提高了多少。

真要等漢國入主涼州,豪族還想來以前那一套,那基本就是在做夢。

隻要馮永能像治理隴右胡人那樣治理涼州胡人,不出三年,漢國至少就可征得胡騎五六萬,而且還是非常主動為漢國效力的那種。

除非漢國派了他人過來主涼州事。

但想想那漢相諸葛孔明的治蜀之名,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眼瞎之輩。

“什麼怎麼辦?天塌不下來,日子就還得照常過,我們張家,不是早就從涼州刺史府退出來了麼?”

張恭沒有睜開眼睛,淡然地說道:

“我是西域戊己校尉,當然是要管好西域諸胡之事。這兩年涼州與關中斷絕,西域諸國使者難往中原,不免有人會心生疑惑。”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安撫好那些人,不能讓西域諸國對華夏離心。”

張就連忙應道:“諾。”

涼州寒氣未消,江南熱氣已起。

建業自成了吳國都城以來,因為孫權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以規劃,再加上吳國朝廷從武昌遷至建業,建業比起以前,算是熱鬨了不少。

在離吳國皇宮不遠的一條巷子裡,這裡多是達官貴人所居。

其中有一個小院子,與那些高門大院不同,乃是獨立而居。

這個小院子,正是孫權特意劃出來,給大秦人(即羅馬帝國)秦論居住。

秦論來吳國已有五年之久,初來時還連續被孫權召去談論沿途所見,及異國方土謠俗。

現在雖說已經很少進宮與孫權見麵,但孫權能特批這個小院子給他住,就足以說明孫權並沒有忘記他。

秦論身份比較特殊,再加上又比較空閒,這些年來遊了吳地的不少地方,交友也算廣闊。

身為商人,當秦論在知道這世上居然還有紅糖這等絕世美味之物,簡直是欣喜若狂。

東吳本與西蜀有官方的紅糖渠道,每年都會從西蜀進口一定額度的紅糖。

但那些紅糖,大部分都是流入了皇宮裡,被孫權用來給自己享用,以及賞賜臣子。

私人與民間想要從蜀國手裡拿到紅糖,則繞不開一個家族,那就是吳郡張家。

張家幾年前被孫權借著暨豔事件清洗了一番,弄得元氣大傷,在吳國的官場裡暫時消聲匿跡了。

幸好家主張溫出使蜀國時,驟然聽到流傳於蜀地的文章,當即表示對某個馮姓土鱉神往不已。

以張溫那時的名氣,還有蜀國對他的看重程度,張溫此舉對馮土鱉的名聲著實是幫助不小。

馮土鱉在得知此事後,本著有棗沒棗打兩杆的心態,嘗試與張溫建立起了書信往來,後來居然成了傳說中的筆友。

張溫被孫權罷黜後,其弟張白亦被流放交州,因為水土不服,差點死在那裡。

那個時候士燮之子士徽想要叛吳,派人來蜀國求助,馮土鱉又正好有個紅糖項目,需要當時隻有交州才產有的甘蔗。

於是雙方就搭上了關係,張白也因此得到士徽照拂,死裡逃生。

張家得了馮土鱉的粗糖榨取技術,成了紅糖項目東吳區的總代理。

無論是誰,想要私人拿到紅糖,基本都繞不開張家。

這幾年來,張家除了仍然無法進入東吳的權力中心,但在其他方麵,總算是緩過氣來。

秦論想要拿到足夠的紅糖,同樣要與張家打交道——隻要拿到足夠的紅糖回國,那他在大秦,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在秦論的曲意相交下,他與張白很快就成了好友。

“仲江,吾近日有一喜事,欲與你說。”

張白興衝衝地走進秦論的小院,高聲叫道。

秦論本沒有字,仲江是他後來隨了漢人的習慣,給自己取的字。

聽到張白的聲音,他連忙出來迎接:“叔合有何喜事?”

隻見張白揚了揚手裡的紙張:“走,進去再說。”

待兩人到了前廳坐下,張白這才把手裡的信遞給秦論:“馮郎君來信了。”

“馮郎君?”

秦論連忙接過來一看,然後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完全學會漢字,當下又抬起頭,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不知馮郎君在信上說了什麼?”

捏了捏手裡的白紙,這等紙若是放到大秦,隻怕價值亦是不菲,聽說也是馮郎君送與張家的。

想到這裡,秦論不禁暗歎,要是自己也能認識這位傳說中的馮郎君,那該多好?

“這不是馮郎君的信,是我抄了馮郎君寫給兄長的文章。”

張白解釋道,因為激動,所以他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仲江,馮郎君又出佳作了!”

“佳作?”

“是,馮郎君又寫了一篇絕世佳文,讀之令人出塵,脫世而遊仙山……”

張白搖頭晃腦地說道。

秦論這幾年一直在學習漢文,世人皆稱馮郎君之文乃是謫仙之作,他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更何況他還存了想要結識馮郎君的心思,對與他有關的東西,自是用了十二分心思。

當下就連忙央道:“叔合,速念與我聽聽!”

“好,你且聽好了。”

張白捧起紙張,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努力讓自己變得莊重,這才開口念道: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雖然不能完全聽得懂裡頭的意思,但其中的某些句子,已足以讓秦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跳起來,想要搶過張白手裡的紙。

商人的本能,讓他一下子就預感到這篇文章似乎有著巨大的價值。

隻待張白的念文之聲剛落,他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叔合,這篇文章,我有許多不明之處,還請為我解答。”

“仲江請說。”

“這天姥山是在何處?”

“吾亦不知。”

張白搖頭,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不過在吾想來,那馮郎君乃是高人子弟,想必是他的師門中人應當見過。”

(注:天姥山是到了南北朝從謝靈運才開始傳出名聲。)

“那馮郎君亦曾見過海外仙山?”

張白苦笑,“仲江,你這個可為難我了。我雖曾受過馮郎君恩惠,但與他從未有過隻言片語,我又如何得知?”

“不過據我想來,馮郎君就算沒見過,但他的師門中人也應當見過。此文中的謝公,似乎便是馮郎君師門中人。”

秦論點頭,“原來如此。”

然後又是一聲長歎,“吾若是與馮郎君相識,此生無憾事矣!”

其學深不可測,其文驚豔絕世,其人文武兼備,實是塞裡斯國最為頂尖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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