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8章 漢道昌(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421 字 3個月前

一個強大的帝國,從來都是兼收並蓄,而非自我封閉。

有如漢之通西域,唐之習胡舞。

不憚於學習彆人優秀之處,還能把學到的東西都吸收消化,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這才是不斷自強之道。

當然啦,若是能主動而非被動地對外進行“教化”,那就更好了。

到時候大夥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彼此?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當然也不是我的,而是華夏的。

隻不過鳥無頭不飛,人無頭不走,華夏這麼大的一個家,總得要有個家長不是?

對於涼州漢胡的百姓來說,馮君侯自然就是當仁不讓的家長。

不然怎麼叫父母官?

馮父母在碼頭接見了大漢子民,並和他們進行了親切的交談,鼓勵他們努力奮鬥,爭取早日解決溫飽,擺脫貧困。

重點對他們紮根邊疆的進取精神進行了肯定。

後世居延遺址能聞名於世,主要是靠了居延漢簡。

但對於不熟悉曆史的人來說,另一個名字可能會更熟悉一些。

它叫黑水城。

沒錯,就是風靡一時的盜墓裡的那個黑水城。

一千多年以後,西夏在這裡建立了黑水城,把它作為自己的糧食生產基地。

同時它也是西夏最繁榮的城市之一。

居延澤在曆經一千多年以後,都能成為一個國家重要的糧食供應之地。

可想而知在這個剛剛開發出來的時代,土地有多麼肥沃。

所以馮父母對遷來這裡的大漢子民所說的話,並不是假大空,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希望。

更彆說刺史府對過來屯墾的百姓還有優惠的政策。

本著務實的精神,馮刺史在居延縣的住了一晚上後,次日就立刻動身前去關塞視察。

漢代人經常所說的塞,指的就是長城。

比起後世的明長城不能囊括亦集乃、黃河河套、開平、遼河河套等戰略要地。

漢長城明顯要長得多,囊括的範圍也要大得多。

它東起遼東樂浪郡,西至敦煌玉門關,長達一萬多裡。

中間不但把雁門險要、河套地區等等都包含在內,甚至有一段還穿過了後世的蒙古國。

然後再重新折向南邊,來到涼州居延郡這個突出部位。

再護著居延郡的西邊疆界繼續向南,一直蜿蜒到酒泉的郡治祿福縣北邊,才又折向西。

最後到達敦煌郡的玉門關。

比起秦長城因山崖、溝壑據險而築,漢長城大多是在草原通過,一般無險可依,無石可用,隻好夯土為牆。

牆體高達七八米,寬有四至六米。

站在殘破的關塞上看去,一條蒼龍就這麼橫臥在茫茫的草原上。

就這麼大喇喇地把草原劃進了大漢的範圍,向天下宣稱大漢的主權。

撫摸著這些已經曆經數百年風雨仍是屹立不倒的土牆,仿佛感受著它那份最後的倔強。

側耳傾聽,風中似乎還有它的絮絮叨叨,像是在訴說著大漢昔日的凜凜霸氣: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然至光武皇帝時,則是變成了: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

再到現在,大漢的餘暉,已是僅剩下縷縷隱光

馮永站在殘垣上良久,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大喊一聲:“大漢牛逼!”

一旁的關大將軍,原本看到此人一臉的感慨。

還道他詩興大發,正在醞釀情緒,準備現場來一首百世流芳之類啥的。

沒想到滿心的等待,等來的居然是來這麼一句不明所以的話。

氣得她拿起一塊土坷垃丟過去。

馮刺史不滿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印,然後對著關將軍沒好氣地說道:

“知不知道打擾彆人撫今憶昔,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為?”

惡劣到不啻於尿到一半又逼著彆人憋回去。

特彆是在大漢猶存,親手撫摸這些關塞的情況下。

說起這個,就突然覺得有點尿意,於是跳下土垣,左右張望,想找個隱蔽的地方。

“妾不知道啊!”關將軍跟著跳下來,一臉的無辜,“彆人撫今憶昔都是訴諸於文,以述胸中之意。”

“阿郎這都看了一天了,”關姬指了指已經準備落下去的日頭,“最後隻發出一聲鬼叫,居然也是撫今憶昔,倒當真是少見得很!”

說著說著,竟是掩嘴笑了起來。

“你不懂!”

馮刺史擺了擺手,也不多解釋。

對於後世經曆了一百多年屈辱曆史的漢家兒女來說,漢唐盛世,就是他們心中永恒的夢想。

實現民族的偉大複興,這是漢家兒女一代又一代為之奮鬥的目標。

“妾是不懂啊,所以阿郎就講點讓妾聽得懂的唄!”

關姬自然是體會不到馮永此時的心情,她靠了過來,幫馮刺史把殘留的那點泥印拍乾淨。

“比如?”

“比如說文章啊,這個大夥都懂,文學大家不都是喜歡吊古寫文麼?”

“我算什麼”馮刺史下意識地就想否認,隻是想起自己背後站著無數文學大家,當下麵不改色地說道:

“哦,寫文章啊,這算得了什麼?現在就給你寫一篇。”

“還真有啊!”

關將軍看了大半天,也沒見馮刺史憋出一句詩,還道他是寫不出來。

沒想到說有就有,讓她不禁瞪大了一雙鳳眼。

“不知道某寫詩倚馬可待麼?”

馮刺史一邊得意洋洋地說著,然後屈臂支到土垣上,以掌撐著腦袋,一手叉腰,兩腳再一交叉。

擺出一個風騷模樣,還吹了個口哨。

心裡有點小可惜,座騎在那邊吃草,沒辦法倚馬,隻能倚牆了。

“去,孩子都有幾個了,還沒個正形!”

關姬笑著打了他一下,“倚馬可待又是個什麼典故?妾從未聽說過。”

“現在你就聽說了。”馮刺史清了清嗓門,開始念道: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征蓬出關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念完之後,又向關姬拋了個媚眼:“如何?”

雖然知道自家男人文采當世第一,但關大將軍還是呆住了。

她呆滯的看了看已經快要落到大漠下邊的紅日。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寫得很美,簡直就是把眼前景象直接搬入了詩中。

但最令關大將軍怦然心動的,還是最後一句。

因為她想起前些日子自家男人派石苞從蕭關出塞。

而“都護在燕然”中的燕然,正好在居延郡正北邊的大漠深處,叫燕然山。

當年竇大將軍領軍聯合南匈奴、烏桓、羌胡各方兵馬,會師於涿邪山,大敗北匈奴於稽洛山。

最後登上燕然山,由隨軍出征的中護軍班固撰文,刻石記功,稱“燕然勒石”,如霍驃姚故事。

你要說這不是自家男人的雄心,關大將軍還不如相信阿蟲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畢竟當今世上,還有誰比自家男人更有能力號令胡人?

而自己等人,此行不正是過來巡邊的麼?

你要說這首詩不是剛寫出來的,關將軍寧願相信雙雙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倚馬可待,倚馬可待,這就是倚馬可待之才麼?

關大將軍隻覺一股麻意從閭尾直衝頭頂,然後整個頭皮都在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