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3章 君子講義,小人講利(五千字大章)(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2421 字 3個月前

向朗知道馮刺史素來與李家交好當然,不是那個蜀地李家宗房。

而是以前的蜀地李家六房,現在的平襄李家,再加上一個隴西李家。

這兩個李家與馮刺史的關係,那是眾所周知。

馮刺史連提兩個姓李的,十有八九就是出自這兩家。

在向朗看來,這些年來,平襄李家與隴西李家也算是為大漢立下了不少功勞。

現在彆說是兩個名額,就是額外關照十個八個名額,他也會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就如同他裝作沒有看到正有些遮遮掩掩,試圖在不引起馮刺史和自己兩人注意的情況下,混入考場的馬謖。

直到馬謖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後,向朗這才開口說了一句:

“考課過後,幼常也當能恢複原名了吧?老夫總算是不必愧對黃泉之下的季常了”

馮刺史輕輕一笑,略有戲謔的看向向朗:

“向公怕是想多了。馬幼常怕是沒那麼快就能恢複原名。”

向朗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馮刺史竟然會說出這個話來:

“君侯這是何意?”

馮刺史沒有回答,而是轉過頭,掃了一眼他處。

向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站在遠處觀禮的吳國使團。

他心裡有些明悟,又有些不敢相信,低聲問道:

“君侯莫不成欲有計於吳國?”

馮刺史“嘖”了一聲:

“向公莫不是說笑了?大漢與吳國,乃是兄弟之國,互尊帝位,何來有計一說?”

向朗聞言,就是一怔,用疑惑地目光看向馮刺史:雖然你說的是事實,可是我總覺得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

“大漢答應送吳國戰馬,所以吳國願意拿戰船來交換隻是這有了騎軍,尚需騎將。”

“故吾欲以統騎軍之法,換取吳人操船之術,也算是公平吧?”

馮刺史悠悠地說道,“到時候總得派些學生過去學習吧?”

考課選才,馮刺史可以接受非學堂出身的人士參加隻要你有才乾就行。

兩漢數百年,可不都是這麼察舉人才過來的?

可是涉及到派往吳國學習造船或才操船這種事情,馮刺史隻相信自己的學生。

“隻是那些學生年紀多是尚淺,少諳世事,故吾欲派一年老持重,又善機變者,帶領他們前往吳國。”

彆的不說,就憑馬謖出自“荊州馬氏”這個原因,他也是最合適的人選之一。

向朗得知馮永的計劃,當下喜上眉梢,若不是在大庭廣眾麵前,他差點就要向馮刺史拱手道謝了。

“某代幼常謝過君侯。”

馮刺史看向向朗,意味深長地說道:

“向公,你是知道的,吾可是連續十數載,投入了無數的錢糧,方有今日的南鄉學院。”

“從學院裡出來的學生,那都算是我的寶貝,誰要是敢在此事上辦砸了,到時可莫要怪吾心狠手辣。”

能從南鄉學院畢業出來的學生,對馮永來說,每一個都是珍貴的人才。

同時他們也是馮永開始著手布局天下統一後,和天下世家大族掰手腕,重建官吏係統的籌碼。

隻要有這些學生在,大漢就掌握了一部分人才選拔的主動權。

不至於統一了天下,最後卻又讓那些世家大族變相地竊取勝利果實。

要是沒有這些學生,就算是統一了天下,治理天下的官吏還是得出自壟斷了智力資源的世家大族。

那樣的話,和被世家竊取勝利果實有什麼區彆?

堂堂鬼王,豈能白勞?

現在的馮刺史,那可算得上是十足十的大漢重臣,邊疆重將。

甚至乃是大漢丞相之下,手握重兵的第一人。

能讓他自言“心狠手辣”一詞,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向朗雖然年長,但位高權重這種事情,比的可不是誰比較年長。

大漢丞相不同樣比向朗小十幾歲?

想起了街亭一戰,再看到馮刺史的神色,向朗心裡一凜,連忙說道:

“君侯放心就是,吾到時定會跟幼常說個明白。”

馮刺史點了點頭,這才臉露笑意:

“有向公出麵,那自是最好不過。”

馮刺史覺得自己與馬幼常之間,當然算得上是君子之交啦!

君子之交淡如水嘛,既然對方不願意以真名示人,這幾年來也不願意主動過來見自己。

那自己就不要不識趣,跑去自找沒趣。

向朗聞得馮刺史之言,暗鬆了一口氣,目光裡不禁有了些許複雜之色。

未曾收複涼州以前,遙領涼州刺史的人可是魏延。

按理說,收複涼州之後,魏延任涼州刺史的可能性,遠比馮永要大得多。

讓馮永接任隴右都督,魏延任涼州刺史,在當時看來,這才是最合適的安排。

所以丞相最後的決定,著實是出乎了不少人意料之外。

許多人明麵上雖然沒有反對,但心裡未必沒有嘀咕。

畢竟單單一個年紀太輕,馮永就不能服眾。

誰知不過短短數年,涼州就興水利,墾荒田,建草場,開工坊,六畜興旺,羌胡皆臣。

就連涼州考課一事,居然都沒有遭到世家大族抵製,甚至還有世家子弟參加。

若是當年由魏延任涼州刺史,怕是難有涼州今日之盛。

想到這裡,向朗心裡的感慨更甚。

再想起馮刺史方才看向吳國使團的目光,向朗終是忍不住地說了一句:

“君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忙考課之事,這吳國使者,已經拜訪了老夫好幾次,就想知道君侯”

馮刺史露齒微微一笑:

“不急。反正急的又不是我們。”

向朗有些遲疑地說道:

“就怕有損兩國之間的善意,陛下和丞相那邊不好交代。”

馮永不答,目光閃了一下,反是問了一句:

“打擾向公的吳人中,以誰為甚?”

“自是陸瑁為甚。”

“沒有他人了?”

“有,還有一個叫秦博的,上門送了兩次禮,分量不輕。”

馮刺史聞言,臉上的笑意更甚:

“陸公就算了,吾不欲與彼打交道,太累。不過考課過後,向公可以知會那個秦博一聲,就說我可以見見他。”

向朗聽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陸子璋乃是吳人使團的主事之人,君侯不與他談,卻反去和那秦博談?這又是為何?”

“陸公乃正人君子,又學識過人,吾學問不到家,何敢在陸公麵前多言?此與操斧於班、郢之門何異?”

馮刺史咳了一聲,“再說了,現在不是還有向公嘛?向公博學廣識,正好替吾與陸公歡談。”

向朗眼中的疑惑更濃重了:學識過人就學識過人,你非啥要在前麵加一個正人君子?

不過疑惑歸疑惑,但聽到馮刺史終於願意正式談,向朗亦是鬆了一口氣。

在這個事情上,雖說著急的不是大漢這一方,但總是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馮刺史事務繁忙,可以避而不見。

但向朗可是被朝廷派來涼州,表麵上好歹也是代表大漢的臉麵,又不在涼州任職,乃是閒人一個,總不能說不見就不見。

吳人有求於大漢,爽是挺爽的,但天天被吳人找上門來嘮叨漢吳之好,煩也確實挺煩的。

馮刺史和向朗站在上麵交頭接耳,彆人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但當陸瑁感覺那兩個家夥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這邊時,他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大對勁。

但他很快把這種感覺拋在一旁,因為真正讓他心驚肉跳的,還是那魚貫而入的士子們。

當最後一名士子消失在學堂大門,然後學堂大門“嘎嘎”作響,到最後“轟隆”一聲關上。

本就一直有鬱鬱之色的陸瑁,身子竟是微微一顫,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乃至向朗過來,與他說了些什麼,他都完全沒有聽到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