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渡河(二)(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127 字 4個月前

更彆說這種藤甲,製作不易也就罷了,而且材料大部分都是產於南中。

也就是興漢會財大氣粗,這才讓藤甲的製作形成了一條產業鏈。

沒錯,就是產業鏈。

南中三大支柱產業:甘蔗、桐油、茶葉。

有平地的就種糧食,崎嶇一點的就種甘蔗,有山的就種茶,或者種油桐。

有一些寨子,就是專門編織這種藤甲,拿去跟官府抵賦稅,或者跟興漢會換糧食。

藤甲的製作,就是桐油產業裡的一條細分產業鏈。

南中的浸油藤甲,涼州的羊皮氣囊,在這個關鍵時刻,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因為它們讓渡河的將士,極大地減少了落水的恐懼,甚至增加了不少勇氣。

“嘩!”

第一個木筏終於撞上了西岸。

“殺!”

有迫不及待的漢軍直接從木筏跳入齊腰的水裡,剛喊出一個“殺”字,當場被箭雨射成了刺蝟。

看著被圍上了鹿角柵欄等障礙物的渡口,領頭的漢軍軍候大聲喊道:

“不要衝!”

“舉楯!列陣!”

“咚咚咚!”

高大的士卒努力地舉著隻比成人矮了一個腦袋的大楯,從木筏上跳到水裡。

木筏上麵的將士也紛紛跳下木筏,緊隨在大楯後麵,低著頭,儘量讓自己處於大楯的保護之下。

隻是大楯再大,也不可能把木筏上的將士全部掩護住。

再加上魏軍占據地利,此刻箭飛如蝗。

比起方才在河中時,漢軍士卒所麵臨的箭羽,多了數倍。

僅僅是跳下木筏的十數息時間,就聽得連續慘叫聲響起,不少漢軍紛紛中箭,掉落入水中。

絲絲血紅開始與渾濁的黃水混合在一起,泛起某種妖豔的水紋。

領頭的軍候半伏著身子,緊緊地靠在大楯後麵,看著木筏上的同袍無助地暴露在魏軍的弓弩之下。

他的牙齒咬得緊緊的,喘著粗氣,強行按捺住自己的衝動。

第二個木筏很快就跟上來了。

有了第一個木筏的教訓,第二個木筏顯然沒有急躁的士卒提前跳出來。

不過即便這樣,同樣的傷亡也是不可避免。

不用招呼,沒有交流,第二個木筏上的屯長就主動兵合一處。

兩個木筏的木楯合到一起,終於勉強形成一個小型楯陣。

後麵的木筏陸續跟上,靠岸的漢軍達到足夠的數量時。

主動擔任領軍的一個校尉終於站起身來,舉起長槍,大聲喝道:

“衝!跟我來,把鹿角撞開!”

他說著,一腳踢開支撐著大楯的支角,與楯兵一起舉著大楯開始向前推。

士卒們在各自隊率屯長們的帶領下,開始組成小隊,跟著校尉向前衝去。

站在東岸的關姬,舉著望遠鏡,看到衝向魏軍柵欄的將士,紛紛倒地。

她的麵容變得極為冷峻,藏在望遠鏡後麵的目光,幽深無比。

無論是渡河一半就掉落水裡的將士,還是到了對岸被魏賊射倒在地的將士,都是她這些年來,耗費心血訓練出來的。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自己眼皮底下失去性命,要說心裡沒有波動,那是不可能的。

但就算是傷亡再大,她也要趁著魏軍最有可能麻痹大意的時候,拿下渡口。

她很清楚,這一場強渡之戰,非但是關中之戰以來,甚至是涼州軍成軍以來,有可能損失最為慘重的一場戰役。

如果說,前麵從雁門郡一直橫掃南下,涼州軍的真正主力,都沒有遇到硬仗。

那麼這一次,就是考驗涼州軍的時刻。

但就算是損失再怎麼慘重,涼州軍也不能退縮。

因為以眼下這種條件,不能指望義從軍,更不能指望被裹脅而來的胡人。

唯一能讓她信賴的,就隻有涼州軍。

“第四批,跟上去!”

她又舉著望遠鏡看了一下河麵,語氣冷靜地吩咐了一聲。

一直在等待的五百名將士,在得到軍令後,立刻齊齊把木筏推向河裡

每一個木筏,根據大小不同,有五十名到百餘名將士不等。

渡河不是一窩蜂地衝到河裡,它是有組織,有批次的進攻。

既要避免太過擁擠,給對方樹立活靶子,又要能及時銜接兵力,不至於前軍衝上去,後軍卻沒有及時接應。

關姬手裡的望遠鏡,還有涼州軍強大的組織能力,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不過即便是如此,漢軍想要搶占渡口的行動,仍是遭到了魏軍的猛烈打擊。

連續四五批次,兩千來名精銳涼州軍渡過黃河後。

除了在最開始時,趁著魏軍措不及防,破壞了外圍的一部分鹿角和柵欄。

剩下的,就再無寸進。

傷亡慘重的漢軍,在搶占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灘地後,就不得不在楊千萬的帶領下,圍成一圈,固守待援。

在不久前,魏軍曾兩次衝出來,想要把他們趕下河裡。

泅渡過來的三百來名騎兵,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楊千萬的戰馬,就是在上一次的反衝鋒裡,被射得死透了。

日頭偏至山頭上時,兩軍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行動。

不過漢軍沒有時間休息,因為他們沒有魏軍的地利。

所以他們必須要趁著魏軍休息,以最快的速度,建起一個營寨。

就算是最簡陋的營寨,那也比毫無遮掩地呆守在岸邊強。

除了把所能收集起來的大楯,豎在外圍當作臨時寨牆,還要把大部分木筏拆開,組成柵欄。

這就意味著,這些守在西岸的漢軍,沒有想過要退回去。

“咣咣咣”

有強壯的士卒,正努力地往地裡砸著粗大的木樁,讓木樁儘可能地深深楔入泥土中。

一根嬰兒粗的麻繩已經綁到了河邊一棵老樹上,一個木筏帶著麻繩的另一頭,開始往回劃。

一直守在岸邊的關將軍,在得到西岸的回報後,微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

甚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夠了,隻要一個晚上就夠了!明天,賊人就會明白,什麼叫真正的虎狼之師”

魏軍自然不可能敢小看涼州軍,但他們根本就不明白,涼州軍真正恐怖的,不是精良無比的盔甲武器,而是強大無比的組織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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