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釣魚佬絕不空軍(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893 字 3個月前

秦朗除了不習水戰,從未到過南方戰場,無論是北方的胡騎,還是蜀虜,他都曾親自對陣過。

在秦朗看來,草原上的胡人雖然看似聲勢浩大,常常搶掠邊塞,不過是占了大魏抽不出人手的便宜。

要不然,為何號稱繼檀石槐之後的草原雄主軻比能,在聯合了步度根等人之後,仍是被自己打得大敗?

胡人算得了什麼?

蜀虜才是大魏的真正心腹之患,非那些雜胡所能相比。

如果說,馮賊領兵是詭詐多變,喜歡隱風雷於細末,猶如毒蛇,尋到破綻後突然致命一擊。

那麼眼前的葛賊,則是喜歡以勢壓人,看似堂堂正正,實則卻是猶如密集的蛛網。

你看著他這麼一步一步地壓過來,卻是避無可避。

秦朗把自己手裡的精兵編成了十隊,每隊兩千餘人,輪番上陣,同時還可以隨時調動兵力彌補缺口。

他的計劃是打算依靠營寨及營寨內的各種柵欄,逐步抵抗。

既然逃不掉,那麼就想辦法給蜀虜最大的殺傷,讓他們也不能好過。

哪知眼下看來,卻是絲毫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

或者說,蜀虜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要做什麼,就這麼步步為營地推過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對手把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繩索一點一點地勒緊,讓自己慢慢死亡。

有好幾次,秦朗都想把手裡的精騎派出去。

但對方仿佛能看透了自己的想法,往往是早早就派出甲騎在等候。

秦朗覺得自己就是掉在蛛網裡的蟲子,除了徒勞無功地掙紮,什麼也做不了。

壞消息不止這個。

“將軍,不好了,後軍來報,我們的後方,出現了蜀虜的精兵!”

後方派過來的傳騎麵無人色地報告。

雖然早就料到蜀虜會有這麼一步,但秦朗聽聞這個消息,仍是慘然一笑:

“司馬懿,你與蜀虜勾結,陷數萬禁軍於死地,活剝其皮猶不可贖其罪萬一!”

轟!

寨門倒下,砸起一陣煙塵,站在寨強上的青壯,幾儘戰死。

殷紅的液體,順著寨牆慢慢流下,滲入木頭的逢隙裡

“我們願降,我們願降,將軍,我們降了”

塢寨裡的內門,走出一個老頭子,舉著白旗,顫巍巍地走出來,高聲叫喊。

一腳踏進寨門的將軍,姑且就叫將軍吧,雖然穿著不知從哪撿來的破爛皮甲,提著一把尚算是鋒利的刀,說是強盜或許更合適一些。

但比起他身後那些連皮甲都沒有的屯田客,那可真算是將軍了。

一群殺紅了眼的屯田客,填了不知多少人命,正準備衝進寨內,這位將軍舉了舉刀,就讓他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河東亂到今日這種程度,不少趁亂而起的亂民,要麼被吞並,要麼被河東地方豪族反撲打敗。

能活動到現在,甚至還能攻破塢寨的亂民,肯定是已經具備了一定的組織性,至少有一個組織能力的領頭人。

他們甚至已經可以稱之為亂軍。

很顯然,這支亂軍的領頭人,正是這位有點不倫不類的將軍。

將軍站在寨門,目光越過了正在高呼“願降”的老頭,看向內寨。

裡麵似乎有人影幢幢,估計正是寨內的婦嬬老幼。

“將軍,將軍,罪不及家眷,老朽願意納出莊內全部糧食來贖罪!隻願將軍放過莊裡的老幼”

白發蒼蒼的老頭跪伏於地,悲愴地哀求道。

其聲也悲,其情也憫。

若是換了往日,旁人觀之,怕是無不心生憐憫之心。

哪知這屯田客中,卻是有人不吃他這一套。

這老頭不出現還好,一出現,後麵的亂兵竟是有人登時就紅了眼,直接衝出來,一腳踢翻這個老頭:

“裴老賊,汝還有臉求饒!”

他拳打腳踢,嘴裡淒厲叫道:

“我家女兒何罪?才十一歲,就被你強行搶走,不知所蹤,屍骨無存!”

“吾父母何辜?一年辛勞,所收糧食,大半納於莊內,饑荒之年,竟是被生生餓死!”

明明才是打人的一方,七尺高的漢子,竟是流下淚來。

“饒命!好漢饒命!”

“吾日夜恨不得殺汝全家!上天有眼,終於讓吾等到今日,還想讓我饒命?哈哈哈”

眼看老頭被打得奄奄一息,就差一點咽氣,那個將軍這才漠然說了一聲:

“夠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此人平日裡若是魚肉百姓,淩霸鄉裡,便由大夥便一齊定罪後再行刑,你且先住手。”

原本蜷縮在地上的老頭,此時猛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位不倫不類的將軍。

三國時期的無產階級,不懂得什麼叫階級鬥爭的慘烈性。

就算是史書中所說的“師出有名”,那也是貴族、豪強、世家等這些高等人物所玩的遊戲。

和蒼頭黔首能有什麼關係?

這種公開定罪後再行刑的做法,竟是已經隱隱有了“師出有名”的跡象。

這些泥腿子,以前在裴老頭的眼裡,不過是兩腳牲口,現在居然學會玩這一套,這如何不讓他驚駭?

“將軍,這位將軍”

這一刻,老頭是真的慌了。

“你閉嘴!”

將軍卻已是不打算讓他說話了。

列舉罪名,公開宣判,公開行刑,聽起來很高大上,很複雜。

但其實非常簡單,也就是讓苦大仇深的屯田客站出來,挑出莊寨中的惡名者,再列舉往日裡的罪名,最後再當眾處刑。

刑隻有一種,那就是死。

打死也好,扔石頭砸死也好,吊死也罷,反正都是一個死字。

至於莊寨裡剩下的那些人,都要被驅趕往縣城。

他們看似無罪,但生在豪族世家,平日裡不親勞作,偏偏又能吃喝享樂,日常所用皆奢靡於百姓,難道那些東西是平空長出來的?

享受了應該享受的,那就得承受應當承受的。

還是那句話,階級鬥爭,不是請客吃飯,它本身就是暴力活動。

你死我活的鬥爭裡,沒有憐憫一說。

也沒有誰對誰錯,隻有立場不同,利益不同。

“不要碰我的阿母!”

在清理莊寨,收攏莊內人群的時候,自然就會有些磕磕碰碰。

看著以前高不可攀,宛如仙子的娘子們,如今在自己麵前哭哭啼啼,梨花帶雨的模樣,大是讓人心癢。

所以手腳間自然就不會那麼乾淨。

人多手雜,這種事情不可能避免,將軍能勉強壓著他們,不讓他們獸性大發,已經算是有很高的威望了。

隻要不發生光天化日淩辱婦人的事件,他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亂世命賤如草芥,被迫委身於賊人的婦人,比比皆是。

這點事情,根本不算什麼。

隻是這點事情,在當事人看來,卻是天大的事。

但見莊寨裡被驅趕的人群裡,一個少年挺身而出,張開雙臂護住一個婦人,不讓亂兵觸碰婦人的身體。

“喲,居然還有個不怕死的!”

“親母被人辱於眼前,人子猶不敢挺身而出,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少年郎看著猶帶血跡的刀擱於脖子上,鼻子已經可以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想起昨日被砍下腦袋的族叔族伯,他的臉上已經是變蒼白,兩腿戰戰,但仍是沒有退縮半步,一直把自己的阿母護在身後。

那亂兵看到嚇不住少年郎,頓時惱羞成怒,就欲用刀柄擊之。

“住手!”

注意到這裡動靜的將軍及時出聲,走過來,掃了一眼少年郎:

“你叫什麼名字?”

“回將軍,我叫裴秀。”

將軍沒有什麼反應,倒是跟在將軍身後的屯田老人,發出一聲輕“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