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郎心似鐵(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417 字 3個月前

“阿兄有心了。”

馮君侯笑了笑,對舅子哥的提醒和關心表示感謝。

然後他把目光投向東方,幽幽道:

“從答應丞相一起乘車入城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做好準備了,正所謂君子不患無位,患無以立。”

“我既然應下丞相之托,自不可能半途而廢,更不會因為有人阻撓而退縮。”

看著馮永麵色沉靜而又語氣平淡地說出這番話,關興也不知怎麼的,恍惚就想起了他迎娶三娘時的年少模樣。

誰能想到,那時春風得意的少年郎,竟能成長到今日這一步?

關興定了定神,這才開口道:

“楊儀這等人物,不識大局,若順其意則及理,稍有逆逼,則舍順入凶,傷侵他人。你若當真有心去其勢,吾亦無二話。”

今日在營帳內看到馮君侯身邊的一眾參謀,不過半日時間,就能把軍中糧草調配之事處理得乾淨利落。

要說帳內的諸將心裡沒有震動,那就是假話。

為什麼楊儀明明與諸多同僚交惡,卻還能得到丞相的倚重,位居眾人之上?

不就是欺負大夥都是大老粗,隻會領兵陷陣,不懂其他?

就連關興這等能寫會讀之人,也遠不如楊儀。

哪知今天大夥看到的,卻是一群小郎君的做事能力,居然能與楊儀不相上下。

雖說僅僅是調配糧草,但馮某人以眾參謀協理軍務,這個可是早就有傳聞的。

由此可知,那些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事實上,馮君侯麾下的參謀,在大漢軍中,本來是有對應的位置的,那就是參軍。

但參軍這個位置,基本都是丞相或者位高權重的將軍身邊親信擔任。

馮君侯的參謀團,可是有著大量的成員,哪可能每個人都能給參軍之位?

所以隻好退求其次,新設了這麼一個參謀之位。

對於馮君侯這種標新立異的舉動,很多人從一開始其實是不以為然的。

隻是因為有丞相的縱容,再加上馮鬼王最初的惡名,所以就算他人再怎麼看不慣,也不會為了這點事情去觸黴頭。

後來馮君侯不斷立下赫赫戰功,就再沒人提起這一茬你要能立下這麼大的功勞,丞相也一樣會縱容你。

關鍵是你行嗎?

馮君侯背後有興漢會的支持,又與皇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再加上丞相也有心想要看看他究竟能成長到哪一步。

所以其麾下一直相對比較獨立。

這就導致了涼州軍之外的很多軍中將領,對所謂的參謀團,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多是不甚了解。

今日牛刀小試,算是讓不少人開了眼界。

像關興這等了解一些情況的,更是心神俱震。

妹夫身邊的這些小郎君參謀,單獨拎一個出來,可能沒什麼天資出眾之輩。

但架不住他們每人都學識頗雜,能力比普通人都要強上那麼一些。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當十數個乃至數十個甚至數百個“能力比普通人都要強上那麼一些”的人集合起來。

同時齊心協力去做某件事情的時候,眾人之智足以碾壓任何一個才乾出眾的參軍。

更恐怖的是,現在的南鄉講武堂,可以源源不斷地培養出一批又一批這樣的參謀。

所以關興才會說出那些話,支持自家妹夫乾掉楊儀:

楊老匹夫想乾就乖乖把活乾好,不想乾就滾!

我的妹夫會怕手底下沒人用?

關興表態支持自家妹夫後,話鋒一轉,又說道:

“隻是明文身邊的參謀固可以替代楊儀之智,但卻難取代魏延臨陣之勇與領軍之能。”

“魏文長雖不服明文,但如今尚未有出格之舉,何況世人皆知魏文長與明文不和,若明文一日得誌,便故意針對之,怕是會落人口實。”

馮君侯聞言,明白過來:“阿兄欲為魏延美言?”

關興坦然道:“隻是惜其勇而已。”

馮君侯失笑:“今早我在城中服侍丞相喝藥時,亦恰好與丞相談起過此事。”

關興一怔,下意識地就是重複了一句:“你與丞相竟是談過此事?”

“沒錯。”馮君侯點頭,“丞相問我:若有一日我得掌大權,楊儀與魏延又不服我,我當如何?”

他看著關興,問道:“阿兄可知我是如何作答?”

關興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咽下唾沫,心跳有些加快:“這等事情,我又如何得知?”

但見馮君侯淡然道:

“我答丞相說,他們服不服我,我並不關心,我隻關心他們服不服天子?”

說完這一句,馮君侯忽而輕輕一笑:

“丞相在時,他們皆是隻服丞相,若是丞相不在了,他們連天子都敢不服,那我隻好讓他們一直伴隨丞相身邊,讓丞相來管教他們了。”

語氣雖平淡,但關興卻聽出了森森寒意媽的要是你們不願意跟我走,那我就讓你們跟著丞相走!

以自家妹夫在天子心裡分量,以及他與皇家的關係特彆是在張四娘嫁入馮家,與三娘並立為妻的情況下。

彆忘了,自家妹夫可是持有節杖的,如天子親臨。

不服自家妹夫,和不服天子有什麼區彆?

關舅兄相信自己的理解沒有錯。

他剛想到這裡,隻見馮君侯露齒一笑,繼續說道:

“魏延今天應該慶幸,因為我出城太急,沒有持節杖過來,要不然,以他今日之舉,真以為我不敢給他安一個大不敬之罪?”

節杖其實就是經過精心處理過的八尺長的竹杆近兩米,最上頭還裝飾著旄羽。

這種大冷天下,馮君侯腦門又沒被門夾過,自然不會沒事舉著它到處跑。

關興聽到這番話,當場就是有些愕然。

看著舅子哥的模樣,馮君侯歎息一聲:

“阿兄,魏文長之勇與領軍之能,吾又如何不知?你也是領兵者,我且問你,若你麾下有勇力者,卻不肯聽從軍令,你會怎麼做?”

關興默然。

“我寧願要十個聽從軍令的普通士卒,也不願意要百個違背軍令的敢戰之士。”

站在曆史的角度上,或許有人會為魏延扼腕歎息。

但站在接替丞相的軍中主帥位置上,沒有人會喜歡魏延。

資曆老,性格差,指揮不動,甚至還會頂撞上司,擅作主張,衝動起來全然不顧大局

偏偏能力又強得驚人,哪一天真要對軍中有什麼不利,說不定比叛逃的危害還要大。

不能用,不敢用,不放心用。

曆史情懷是有的,但人又不是靠情懷活著,現實才是最重要的。

馮君侯早已不是那個見到曆史人物就一驚一詫的少年郎。

現在的他,要為大漢負責,要為丞相的托付負責,要為興漢會負責,要為跟隨自己腳步的人負責

郎心似鐵,當年綿意,不再有雖然當年也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