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後事(三)(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496 字 6個月前

就算是聽調,魏國朝廷放不放心司馬懿領兵去河北鄴城,那就更是一回事。

畢竟鄴城可是魏國最早的國都,算是魏國成立後,被看作是根基之地。

就算魏國上下齊心協力,大漢可以從並州河東四麵出擊,魏國敢進入平地與大漢相爭麼?

聽到馮君侯的回答,丞相沉默地看著遙遠的東方,良久才緩緩地說道:

“既然你有了想法,那放手去做就是。”

現在的大漢,已經不是僅拘於一州之地的大漢,已經不是隻能小心翼翼不能出一絲一毫差錯的大漢。

如果說,一些不可避免的差錯,能讓馮永等人更快地成長起來,丞相認為那就是值得的。

倒是馮君侯,聽到丞相的話,手上不禁頓了頓:

“丞相不怪我?”

丞相的目光漸漸眯了起來,聲音有些縹緲:

“我老了,你們也已經長大了,吾在漢中時,常聞學堂出來的學生對老一輩言:時代變了。”

丞相伸出乾枯的手指,指向遠方:“以後,是屬於你們的時代。”

他如喃喃自語,又如在叮囑:

“吾隻希望,你們能開創一個真正的大漢盛世。”

“滅賊平亂,還天下清晏,保百姓安寧,令子孫後代不複戰亂之苦,複漢家威信,際天接地,無所不及”

丞相眼中閃著希冀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漢室三興的那一天。

說著說著,丞相的聲音卻是越來越低,最後變得低不可聞。

手中的望遠鏡再也握不住,悄然滑落到地上。

“咣當!”

望遠鏡的鏡片碎了一地,馮君侯的心,也跟著碎了一地。

“丞相!”

馮永半跪在丞相麵前,悲呼一聲,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

守在城牆上的將士,不論遠近,皆是手持兵器,單膝跪下,垂淚不止。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關將軍高吭而清亮的聲音在長安上空響起

丞相病卒的消息,很快傳遍全軍,將士上下莫不痛哭流涕。

按丞相生前所囑,以征西將軍馮永暫統關中諸軍。

馮永先是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漢中報信,再召來諸將,與眾人一起收斂丞相遺體入棺槨。

然後披麻戴孝,領頭在丞相棺槨前哭喪。

軍中一切從簡,為丞相守孝三天過後,馮永便按丞相生前安排,不運遺體回蜀地。

就在離長安不遠的藍田縣,擇址薄葬,以示不願離開大漢舊都之意。

墓碑坐西向東,瞭望東都洛陽。

處理完丞相的後事之後,馮永第一次在長安獨自召開軍議。

“丞相生前曾當眾問過我,以眼下局勢,下一步當如何做,我建議先攻上黨,丞相深為讚同。”

坐在帥位上的馮永,身上仍是穿著孝衣,他的目光落到最前麵的魏延身上:

“當時我建議派魏將軍領軍前往,魏將軍亦曾應下,不知這些日子以來,魏將軍準備得如何了?”

站在下邊的眾將聞言,心裡下意識就是一緊。

沒想到馮將軍第一次升帳,開口就是問魏文長。

魏文長性情極是矜高,與軍中絕大多數人基本沒有什麼往來。

再加上他又是軍中最老資曆的將軍,幾乎所有人都會避讓他,不想與他起任何衝突。

魏延聽到馮永的問話,眼皮一抬,然後看到馮永那冷森的目光,以及身邊按劍而侍立的關將軍。

還有關將軍身邊豎立著的節杖。

魏延眼中的怒火一閃而過,最終卻隻是說道:“已準備完畢,隨時可以開拔。”

站在魏延對麵的楊儀聽到兩人對話,臉上不由地隱有失望之色。

隻見他站出來說道:

“馮將軍,丞相剛剛去世,軍中人心浮動,某以為,此時不可輕動,以免為賊人所趁。”

馮永的目光從魏延的身上轉到楊儀身上。

此時的楊儀,似乎收斂了不少脾氣,再沒有以前的高傲,臉上反而是有了些許謙恭之色。

“儘快攻下上黨,以屏護並州河東,是丞相生前定下的軍議。丞相生前,對重興漢室之事,看得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若是知道吾等因他一人去世而廢天下之事,怕是丞相在黃壤之下亦要責吾等之迂腐。”

聽到馮永這番話,魏延竟是又抬起頭來,略有意外地看向馮永,似乎是沒有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楊儀被馮永這般反駁,臉上略有尷尬:

“是老夫失於計較了。”

然後退了回去。

楊儀的這個反應,讓馮永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會,這才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最讓人擔心的魏延和楊儀今天似乎都出乎意料地好說話,接下來的議程就簡單多了。

軍中之事,除了後勤糧草,駐地調防,疫病等這類事情,要馮永親自關心,做出決定。

再往下的事情,如打架鬥毆,私下裡博戲等,不嚴重的話直接由各營主將處理。

然後由營中司馬記上所犯何事及處理結果,送至帥營中備案。

嚴重的話,交由馮君侯身邊的參謀按軍律給出處理意見,再交給馮君侯定奪。

看似風平浪靜的軍議結束後,眾將出了帥帳。

魏延獨自走在最前麵,無人敢跟他並排走。

而楊儀則是悄悄一個人走在最後,同樣是沒人與他一起。

眼看著出了帥營的界線範圍,大夥各自分開,楊儀趁著彆人不注意,悄悄地拐了一個彎。

魏延前腳剛回到自己營帳裡,自己的兒子魏昌後腳就跟進來:

“大人,楊長史來訪。”

聽到自家兒子這麼一說,饒是魏延,都不禁愣了一下。

好一會才說道:

“楊匹夫居然敢來找我?他帶了幾個人?”

“回大人,就他一個。”

魏延有些不可置信:“他一個人居然敢來找我?”

魏昌低聲道:“昌見楊長史,似是避著人過來的。”

魏延一聲冷笑:“楊匹夫此人,這輩子也就是個鼠輩,偷偷摸摸。”

“那大人要不要見他?”

按往日的習性來說,魏延自然不想與楊儀同在一個帳內。

隻是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竟是一反常態地說道:“先讓他進來。”

魏昌聞言,同樣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家大人,猶豫了一下,這才應了聲諾,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楊儀臉上帶著警惕,小心地走了進來,進來的時候,還左右看了一下。

坐在主位上的魏延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地鄙夷一笑。

聽到上頭“鏘”地一聲響,楊儀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就想轉身往外跑。

“匹夫,來了還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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