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6章 清談誤國(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0396 字 3個月前

馬鈞搞出了石砲就立刻跑過來跟鄧颺請功,是因為以他的獨到眼光看來,楊儀恐怕並沒有故意誇大言辭。

這等器械,確實是軍中利器,不,應該說是國之重器。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過來見鄧颺。

隻是出身寒庶的馬鈞哪裡想得到,鄧颺失意這麼多年,一朝得掌大權,眼前心裡最想的,就是要把失去的東西加倍彌補回來。

有了糜十一郎所進獻的秘藥,讓越發沉迷酒色的他看來,馬鈞所說的東西,隻不過是仿製武皇帝當年的霹靂車而已。

“那些重弩,你做出來沒有?”

相比於重武器的石砲,鄧颺對重弩似乎更看好一些。

畢竟大漢數百年,軍中的強弓硬弩早已深入人心。

還想著長篇大論想要向鄧長史說明石砲重要性的馬鈞,登時就卡了殼。

他說話本來就不流利,現在又冷不丁地被鄧颺這麼一問,一時間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沒有做出來,你跑過來與吾說什麼?”

鄧颺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回去把圖紙上的東西全部做出來,再來向吾稟報。”

看到鄧颺這副神態,馬鈞心裡頓時就是一涼。

這種態度,這些年來,他遇到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從高堂隆,秦朗,乃至先帝,再到眼前的鄧颺,他們對自己的態度,從來沒有一絲改變。

想來也是,就算是抑製浮華之風,允許自己製作指南車的先帝。

最感興趣的,也不過是能不能幫他打造出可以活動的百戲木偶。

而這些隻會袖手清談的家夥,又怎麼會看得起自己打造出來的東西?

本以為可以大展身手的馬鈞,看清了眼前的現實,一腔熱血馬上就涼了下來,隻得怏怏而退。

一直在焦急地等待消息的楊儀,看到馬鈞回來,連忙迎上去問道:

“馬事中,如何?大將軍可還滿意?”

馬鈞看了一眼楊儀,苦笑著搖了搖頭。

還大將軍?

能見到鄧長史就不錯了。

看到馬鈞這副模樣,楊儀心頭一沉。

但他仍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追問道:

“難道是大將軍沒有空,所以沒有過來看打造出來的石砲?”

馬鈞看著如同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楊儀,心裡不由地產生些許不忍之意。

這位楊先生,不遠千裡來投,冒死帶來了賊人軍中的利器製作之法,沒想到卻是被如此對待。

唉,惜哉!

“楊先生,不要著急,長長史說了,我們要先把所有的東西都都造出來,試試其威力,他才能稟稟報大將軍。”

什麼?

你的意思是,你這一趟,連大將軍都沒有見到?

楊儀再想起他見到鄧颺時的情景,心裡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簡直就是”

“蠢貨”二字,最終還是死死被卡在喉嚨裡,沒有說出來。

今日,不同以往啊!

看到楊儀想發作又不敢的模樣,馬鈞心裡的不忍更甚,他低聲道:

“楊先生,莫莫要著急,你,你放心,我會另,另想辦法。”

楊儀看了他一眼,暗道你不過是一個給事中,乾的又是匠人之活,能有什麼辦法?

隻是眼下的他,再也不是丞相長史,不過是一個還沒有證實身份的降將。

對眼下這種情況,他更是一籌莫展。

長歎一聲:

“為了大魏,為了能平滅賊人,此事還請馬事中多多上心才是。”

“自然,那,那是自然。”

雖然近些年來,世家大族加快了對魏國晉升之道的控製。

但九品中正製在最開始的時候,本就有存了把點評人物的輿論權收歸官府的意思。

所以在實行之初,就算是為了麵子,也要舉薦過一些寒門子弟。

而且曹叡在前些年,也不是沒有存了壓製世家的心思,所以也提拔了一些寒庶。

但總體上來說,這些寒庶子弟,雖然進入了官場,但本就不如世家子弟,晉升更是遠慢於世家子弟。

這種情況,越到後麵,越發嚴重。

所以早年提拔的寒庶,能像馬鈞這樣,能做到給事中的,都已經算是少見了。

他們不受重視,在很多時候又融不進世家,隻能自己抱團取暖。

所以馬鈞不受重視的這些年裡,自然也結識了一些出身與自己相似的人。

這些人裡,其中就有郎中傅玄。

傅玄本是出自北地傅家。

祖父乃是涼州胡人中赫赫有名的傅燮。

後來傅燮為國捐軀,再加上涼州胡人作亂,傅玄不得不隨自家大人傅乾逃難至河內。

傅玄的大人傅乾,少年就已經顯露才乾,最後被曹操征辟,官至扶風太守。

隻是傅家祖墳可能位置不太對,傅乾還沒當幾年扶風太守就死了。

傅玄小小年經,就連續經曆兩次家道中落,可謂是起落起落落落

傅玄年少時,也算是孤苦貧寒,與馬鈞有些類似,甚至可能比馬鈞還要慘一些。

但他終是有傅家這個名頭在,先是被舉孝廉,後又被舉其為秀才,得郎中之職。

傅玄的身份,讓他既能被世家接受。

同時他的經曆,又讓他能放下身段與寒庶子弟交往。

馬鈞此時所能想到既有能力幫自己,又會幫自己的,唯有傅玄。

再加上馬鈞是扶風人,傅玄的大人傅乾,曾任扶風太守。

有了這一層關係,傅玄自然比較待見馬鈞。

他得聞馬鈞拜訪,不但親自接見了馬鈞,在聽聞馬鈞所求之事後,不禁感歎道:

“如今大魏玄言清談之風,越發興盛,士人隻崇玄理,不理實務,長此以往,世間安有治民之吏?”

傅玄從小就遵循兩漢治學之風,專於經學,對這等清談風氣一直就沒有好感。

他本想說先帝發起浮華案,不是沒有道理的。

隻是想起眼下大將軍所用之人,多是浮華之士。

終是忍不住地恨恨說道:“台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可當,一狗憑默作疽囊!”

崖柴:張口欲咬人之狀,指鄧颺與何晏到處亂咬人疽囊,即惡瘡內毒膿最為集中的地方,指丁謐最為狠毒

傅玄生性剛直,眼裡容不下沙子,郎中又是尚書台的屬官,他早對台中三狗有意見了。

深知若是此事想要通過鄧颺上報,從而引起曹爽的重視,恐怕不知要經過多少波折。

“此等軍中大事,豈能如此怠慢?德衡但請放心,吾自會想辦法把此事報與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