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513 字 3個月前

廖潛輕蔑一笑:

“蔣秘,不過庸人耳,有何懼哉?再說了,此時交州各郡,民亂四起,屢平不止,蠻夷尚能割據郡縣,況乎吾等?”

“交州遠離腹心,道阻地險,若是此事當真能成,就算做不得趙佗,那做一做士燮,想來亦無不可。”

能在吳國軍中擁有領軍實權人物,大多數都與地方豪強有些關係。

廖式兄弟也一樣。

他們與荊州廖氏有些關係。

或者說,他們就是荊州廖氏的一支。

荊州廖氏,雖說比不過黃氏、蔡氏、習氏等那麼厲害,但好歹也算是地方豪族。

當年吳國背刺盟友,偷襲荊州,得到了巨大的眼前利益。

但失去的,卻是長遠的信譽。

在這個信重諾言的時代,不少人對孫權的所作所為深為不齒。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孫權所為,不說是影響到整個吳國,但作為事件中心的荊州,卻是樹立了一個極為惡劣的榜樣:

在吳國就不要講什麼禮儀仁義道德,隻要利益到位,沒有什麼不可以做。

如果利益再大一些,背刺大吳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比如說紅糖?

在廖氏兄弟看來,在交州做第二個士燮的利益,已經足夠背刺吳國了。

於是,廖式趁機殺了臨賀(即後世賀州市)太守嚴綱,自稱平南將軍。

然後又與其弟廖潛等人,共攻零陵、桂陽,動亂波及交州的蒼梧、鬱林諸郡。

不過一月,竟是聚了數萬之眾,聲勢大震。

坐守武昌的呂岱,比建業更早得到荊州南部和交州動亂的消息。

他心急如焚,徑自去見陸遜:

“事急矣!若是上報朝廷,再等陛下下詔平亂,恐怕荊南與交州已成大亂之勢。”

“依吾之見,不若一邊上表,一邊讓我領兵先行南下,陛下英明,想來不會怪罪於我。”

陸遜鎮守武昌多年,雖然這些年來與孫權有了隔閡,但他在名義上,仍然是掌管著吳國半壁江山的上大將軍。

陸遜聞得呂岱之言,肅容道:

“呂老將軍此言過矣!陛下遷都建業時,曾有言,武昌以西,諸事皆由遜專任之。”

“如今荊南有賊人作亂,正是在吾之所轄,國事為重,老將軍隻管領軍前去就是,剩下的,皆由吾擔之。”

二人商量已畢,呂岱便領軍日夜兼程,一路不斷收攏官軍。

而陸遜則是親自執筆,給孫權上書,說明了事由,同時還奏請呂岱為交州牧,以正名義。

陸遜的奏章送到建業,孫權並沒有在朝堂上怪罪陸遜與呂岱,反而是大加讚揚兩人的果斷。

同時還下詔,派遣諸將唐谘等人不斷地前往增援呂岱。

隻是下了朝之後,回到後宮的孫權,臉色卻是立刻變得無比陰沉。

他的手裡,緊緊地攥著陸遜從武昌送過來的奏章。

手背上的青筋,已是暴突而起。

看到陛下這副模樣,宮人皆是垂手低眉,連大氣都不敢喘。

以前步皇後還在的時候,常常能勸導陛下,就算是陛下生氣,步皇後也能很快把陛下安撫下來。

自從步皇後去世以來,陛下的脾氣竟是越來越暴躁,宮裡的宮人,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

偏偏在這個時候,校事府的校事呂壹前來稟報:

“陛下,都鄉侯周胤,前受陛下訓誨,如今仍不知悔改,肆意酗酒,荒淫無度,當治何罪,請陛下定奪。”

都鄉侯周胤,乃是周瑜次子,在功臣後代裡爵位最高,早些年曾領千人駐守荊州重鎮公安,深受孫權賞識。

可惜的是,根據校事府的彙報,周胤在公安的所作所為,辜負了孫權的期望。

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泄的孫權,頓時就大罵:

“你說什麼?那豎子竟然還不知悔改?豎子年少,初無功勞,橫受精兵,爵以侯將,蓋念公瑾以及於彼也。”

“沒曾想他竟是恃寵而驕,屢教不改,甚失朕望!傳詔,貶其為庶民,徙至廬陵!”

大概是氣極,但見孫權一邊說著,順手就是把奏章砸到地上。

周胤的長兄周循,官至騎都尉,娶公主孫魯班,可惜跟其父周瑜一樣,是個命薄的,早夭。

於是孫魯班又改嫁衛將軍全琮。

大概是看在與周循是同道中人的份上吧,衛將軍全琮對周胤一直以來頗為照顧。

內外諸將得知孫權的決定後,全琮與諸葛瑾、步騭、朱然等人,接連上奏,為周胤求情:

故將軍周瑜子胤,昔蒙粉飾,受封為將,不能養之以福,思立功效,至縱情欲,招速罪辟。

希望孫權看在周瑜的份上,原諒周胤的過錯。

孫權不聽,隻言:

“孤於公瑾,義猶諸君,樂胤成就,豈有已哉!迫胤罪惡,未宜便還,且欲苦之,使自知耳。以公瑾之子,而諸君在中間,苟使能改,亦何患乎!”

意思是我與公瑾的情義,與諸君無異,自然是希望看到他的兒子有所成就。

隻是此子作惡過大,不宜讓他立刻回來,還是要苦一苦他,磨一磨他的性子。

以他身為公瑾之子的身體,又有諸君庇護,若是有讓他改正,就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了。

煌煌之詞,切切之語,對周公瑾的思念之意,對其後人的愛護之心,溢於言表。

大夥一聽陛下說的這個話,確實有理,於是隻好給某個姓周的倒黴孩子送個信:

你且忍一忍,等過一段時間,陛下氣消了,我們這些老臣再勸一勸陛下,還有,這段時間你記得最近表現好一些,到時候自然就可以回來了。

周胤能有什麼辦法,自然是隻能乖乖地留在廬陵。

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周胤,全琮心裡有些愧疚,於是他又想起了另一個姓周的倒黴孩子——周護。

周瑜的兄長有一個兒子叫周峻,也就是周胤的堂兄,前不久剛死,留下一個兒子周護。

全琮又上表,建議讓周護率領周峻遺留下來的部曲。

這本來就是吳國的慣例。

偏偏孫權不知為何,居然沒有答應:

“昔走曹操,拓有荊州,皆是公瑾,常不忘之。初聞峻亡,仍欲用護。聞護性行危險,用之適為作禍,故更止之。孤念公瑾,豈有已哉!”

昔日打敗曹操,拓有荊州,皆是公瑾的功勞,我一直沒有忘記。

我雖然也想讓周護領兵,可是我聽說他品性凶暴,如果用他的話,反而會製造禍端,所以才沒有讓他接替周峻。

最後,孫大帝麵有悲容:我對公瑾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止過啊!

周胤:???

周護:???

全琮:???

校事府內,眾校事對呂壹讚道:

“呂中書之計,實是妙哉!如此一來,周家這些年,在荊南的田產,怕是要保不住了,校事府的甘蔗地,又能多出不少。”

呂壹微微一笑,眼中卻有陰冷之光:

“此不過小利耳,吾所圖者,乃太子妃。”

吳國太子妃,姓周,正是周瑜之女。

當年東宮暗使人在陛下麵前進饞言,差點讓校事府覆滅之事,呂壹可是一直牢牢記著呢。

吳國的消息傳到長安,朱據忙不迭地向馮都護請辭:

“大吳接連發生大事,據心憂主上,兼據離思念故土,欲回江東一趟。”

馮都護自然不願意放行:

“那見習營之事如何是好?”

“見習營來大漢已經近兩年,自不用據一直跟著,且此時已經入冬,冬日裡軍中事情不多,無須擔憂。”

馮都護深深地看了一眼朱據,終於點了點頭:

“既然朱將軍這般說了,那明日吾便把此事向陛下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