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調動(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2191 字 3個月前

“九原都督府那邊傳來消息,五原縣煉鐵工坊打算伐陰山林木,燒炭煉鐵。”

張大秘書拿著都督府的公文,遞給馮都護。

“哦,終於開竅了?”馮都護接過來,掃了一眼,又扔到桉上。

“整整落後了平城一年時間,焦炭用得多了,現在才想起來原來還可以用木炭煉鐵?”

右夫人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馮都護:

“說什麼怪話呢?好歹這個事情是你定下來的,不早點提醒他們,現在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馮都護嗤地一聲笑:

“這都多少年了?難道指望我一輩子帶著他們?”

說句實在話,以馮都護現在的聲望和身份,就算是立馬退休,安心呆在家裡。

前半生的功勞和攢下的資本也足夠他躺著吃一輩子。

更彆說現在他的重心是放在季漢的軍政方麵。

對於他來說,興漢會這個白手套,養了這麼多年,正是當用的時候。

而不是還要他操心教他們怎麼做事。

右夫人聞言,失笑道:

“話雖是這麼說,但確實如阿郎所言,這些年來,大漢一直用的是焦炭煉鐵,都用是習慣了。”

“驟然間沒有煤,一時間燈下黑,光顧著找煤,沒想著伐木燒炭煉鐵,也是情有可原。”

說著,頓了一下,又看向馮都護:

“再說了,興漢會這麼多年來,誰不知道馮會首從來沒有錯過?”

“既然你都讓人在那裡找煤,任誰看來,都不懷疑那裡會有煤礦,哪知道尋了這麼久,也沒能尋到。”

也不能說是沒有尋到,倒是尋到了一兩個小煤礦,隻是煤的質量不太好。

給當地的軍民用來燒水取暖是夠了,但用來煉鐵,卻是夠嗆。

“而且邊塞的林木,一直都有充當關塞的作用,他們沒有得到允許,自然也不敢隨意砍伐。”

不要以為古人就沒有植樹造林的意識。

事實上,從史料上看,從周朝開始,就已經有了“遂人”、“封人”之載。

“遂人”是邊境林營造的執行者,“封人”也具有營造和管理邊境林的職責。

戰國時代,《荀子·疆國》記載戰國時秦國和趙國之間的邊境林有“鬆柏之塞”。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為了北方邊境的安全,修築了萬裡長城。

同時在沿著長城廣種榆樹,成為一道綠色長城,是我國曆史上第一條邊防林。

《漢書·韓安國傳》稱:

“蒙恬為秦侵胡,辟地數千裡,以河為竟,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匈奴不敢飲馬於河。”

大漢取得天下後,又多次對這條邊境林進行複修,史稱“榆溪塞”,也稱榆林塞。

《史記·衛將軍列傳》:

(衛青)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舊塞,絕梓領,梁北河,討蒲泥,破符離,斬輕銳之卒,捕伏聽者三千七十一級,執訊獲醜,驅馬牛羊百有餘萬。

(秦漢時期稱河套地區為河南地)

稱林為塞,可見這條邊境林的地位,在漢代人眼裡,與萬裡長城不相上下。

雖然榆林塞的主要目的是讓胡人不能隨意騎馬南下。

但在客觀上,對河套與西北地區,也起到了防風固沙,保持水土的重要作用。

事關邊塞防備之事,同時這些年又深知林木對耕地的保護作用。

特彆是在降水稀少的河南地,耕地出產的糧食多少,決定了邊境軍心民心的穩定程度。

五原縣煉鐵工坊不敢第一時間把主意打到伐木燒炭上麵,也是說得通。

也正是因為河南地的林木事關國防,所以馮都護對五原縣煉鐵工坊的燃料之事一直不吭氣。

要不然以他的身份,主動說出伐木燒炭之事,說不得就要被人噴死。

就算不被噴死,但背後說不得又要被人說成是見利忘義,為私利而罔顧國家邊疆等等諸類。

幸好劉良和許勳這一次做事還算是穩當。

與公文送過來的,還有李許氏的伐木規劃書。

裡頭詳細地規劃了河南地林木的輪伐輪種。

如果沒有這一份規劃書,那麼這一份公文就是廢紙。

但有了這個規劃書,會不會有人反對不好說,但至少值得討論一番。

彆看李許氏一介女流,但在農學一事上,影響力可不算小。

南中的梯田,蜀中的雙季稻,隴右的菽,涼州的苜蓿與糧食輪種,還有河南地的複墾,都有著她的身影。

雖然有某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這些事情,但真正把理論落到實處的,還是得靠她。

當然,能一直無怨無悔陪著她到處跑的李同,也有一些功勞。

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喊李許氏為“許大家”。

所謂的大家,是指在漢代女子在某一方麵,有著傑出的貢獻。

世人為示尊敬,稱之為“某某大家”。

“尚書台那邊呢?是個什麼說法?”

馮都護問道。

“尚書台能有什麼說法?這不是轉過來詢問你的意見了麼?”

右夫人有些撇嘴,“說不定他們根本就看不懂這個規劃書。”

馮都護笑笑:

“不能完全看明白倒是有可能,但說人家根本就看不懂,那就是太小看人家了。”

蔣公琰乃是正人君子,寬宏雅量,又不喜與人爭權。

看不懂的東西,把握不住的事情,不會輕易下結論,而是主動詢問。

並不會因為覺得向彆人詢問就是露怯,感到丟麵子。

丞相讓他出任尚書令,未必不是看中了他這一點。

“說得也是,畢竟事關邊塞之事,蔣公琰說不定是要向你要一個擔保呢。”

右夫人點了點頭,讚同道。

馮都護看了她一眼,沒有表示。

玩政治的人心都臟,馮都護自然是理解的。

當然,右夫人說的,也不無可能。

這些年來,興漢會在各地興建了不少工坊,還開辟了牧場和農場。

每年上交的賦稅,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要不然阿鬥哪來的底氣減賦稅?

並州五原縣煉鐵工坊的意義,在於不但將來要供應並州軍民鐵器,而且同樣有著鞏固邊塞,教化胡人的意義。

特彆是教化胡人,那可不是口頭上的教化,而是實實在在的教化。

君不見現在的武都陰平的氐人,巴西郡的蠻人,涼州的羌人,現在對大漢有多麼擁護?

所以工坊與河南地的林木之間,就是一個取舍問題。

“擔保就擔保吧,現在大漠上的胡人又不是什麼威脅,工坊隻嫌人手不夠多,哪有嫌胡人不過來的?”

馮都護倒是無所謂。

畢竟事關興漢會,該擔當的,還是要擔當的。

而且縱觀整個三國時代,四周的胡夷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都是給各國刷業績的工具人。

反倒是司馬晉統一以後,工具人居然翻身成了主人,可謂奇葩。

“不過最好還是定個規矩,除了要補種之外,還要定下樹木的價錢,再收些有類車船緡之類的賦稅。”

馮都護思索了一下,“畢竟山澤湖海,皆歸於國,給朝廷多上交些賦稅,也是應當的。”

反正隻要能讓五原縣工坊開工,多少錢都能賺回來。

重要的是要取得政策上的支持。

大概是說得有些久了,右夫人覺得有些渴。

她起向走向冰鑒,熟練地從裡麵端出一盤切好的寒瓜,放到兩人之間:

“要吃麼?”

“來一塊吧。”

馮都護勉勉強強地說道。

這是今年關中渭水北邊的高塬上種的新品種。

瓜皮依舊很厚,籽依舊很多,但口感要比去年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