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 加官晉爵後(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4226 字 3個月前

更彆說這兩年,這對姊弟確實已經漸漸有了長姊長兄的自覺。

長姊長兄既然有正當理由教訓阿弟,總不能強行攔著……

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一世。

並立嫡母,有些事情,看似小事,實則敏感。

以前還存了想要爭一爭爵位的想法,現在麼……

隨他去吧!

反正從南中到九原,從平城到敦煌,大漢東西南北各地,隻要有興漢會的地方,都有馮家參股的產業。

除非被滅族,否則的話,光是這些產業,就是再來十個八個孩子,什麼都不乾,光躺著分家產,也夠吃三五代有餘了。

若是再加上馮大司馬、鎮東將軍、順德君夫婦三人的權勢,馮府真可謂是有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

不信的話,光看馮府前的如流車馬就知道了,其熱鬨之像,有超東西二市之勢。

領軍退敵,力挽狂瀾,得勝歸來,加官晉爵,百官群賀。

馮大司馬這幾日來,可謂是不得片刻寧息,委實疲倦無比。

“從明日起閉府,除非親友,否則皆不見客。”

直至夜幕降臨,滿臉疲憊的馮大司馬這才無力地窩到椅子裡,閉著眼,開口吩咐道。

“阿郎才晉大司馬之位,就拒見朝中同僚,會不會被人說道?”

大司馬位高權重,沒有足夠的身份,能遞個門帖就不錯了,根本進不了馮府。

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不能得到大司馬的接見,那就走夫人路線。

不少人派了自家細君,以各種名義,想儘辦法去見馮府上的幾位夫人。

隻是左右夫人的身份同樣很高,就算是有點身份的,想要被接見,也得看兩位夫人的心情。

就算如此,左夫人仍覺得有些煩不勝煩。

隻是此時聽到自家阿郎的吩咐,她卻又不禁有些擔心,故而提醒了一句。

倒是右夫人,同意了馮大司馬的意見:

“有什麼好擔心的?這些時日,該來的人,都來了,該見的人,也差不多見過了。”

“剩下的,不見也沒有什麼關係,想要再被接見的,見再多也沒有什麼意義。”

聽到右夫人都這樣說了,左夫人也就不再多說。

她看了一眼阿郎,又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兩個媵妾,示意李慕:

“今晚就由你服侍大司馬。”

李慕連忙應下。

阿梅如今已經算是有名的算學大家,又是皇家學院的先生,光是名頭就能嚇退一大批連乘法口訣都背不熟的深閨夫人。

再加上這些年來癡迷呆在實驗室,少與人往來,就算外麵的人想要結識一番,也無有路子。

唯有李慕,身份合適,出身也合適,更兼管理馮府的產業,經常要與外人打交道。

這些天來,前來尋她的各家夫人,絡繹不絕,其忙碌程度,堪與馮大司馬相比。

隻不過相比於大司馬的疲倦,李慕卻是神采奕奕,氣色極佳。

這個頗具野心的女子,認定當年自己最大膽的決定,卻是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左夫人讓她今晚服侍大司馬,自然不是單單指陪著睡覺這麼簡單,而是讓她把這些天的情況,順便在床頭跟大司馬說一說。

右夫人夜裡還要陪著未滿周歲的小女兒,見沒什麼事,正要先行退下,忽然又有下人來報:

“稟大司馬和夫人,府外有人求見。”

左夫人目光淩厲:

“不是說閉府不見客了嗎?”

右夫人連忙提醒:

“阿姊,是明日,明日才閉府。”

“這等時候來造訪,要麼是來人不識禮數,要麼……”右夫人說到一半,轉向下人,“來者是何人?”

“客人沒說,隻是給了我們府上的門帖。”

“遞上來。”

這是馮府送出去的門帖,來人能拿出這個,怪不得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也能讓下人前來稟報。

“請他到偏廳吧,我去見見他。”

剛才似乎閉眼睡著的馮大司馬,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開口說道。

“喏。”

左夫人臉色有些不愉:

“白日不過來,偏生這個時候趁著夜色過來,還遮遮掩掩的,若非人見不得光,就是事見不得光,阿郎你還是小心些。”

馮都護笑笑:

“有晝必有夜,有明必有暗,世上總有些事情,不適合在白日喧囂的時候說,隻適合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講。細君若是不放心,一起跟著過去就是。”

“你現在身份可不一樣,我自是要跟過去。”

原本準備要去看小女兒的右夫人,想了一下,也跟著藏身在偏廳屏風之後。

待下人帶著客人進來,立於屏風後麵的左夫人下意識地就是眯上了眼,同時右手虛抓,似是要蓄勢待發。

因為那來人,全身都罩在黑色衣袍裡,就連頭上,也蒙著帽兜。

莫說是在黑夜裡,就算是點著燈燭的偏廳,火光都沒有辦法照清來人藏在帽兜裡的真麵目。

隻有當他掀起頭上帽兜,馮大司馬這才臉色一變,大是意外地脫口而出:

“裴公,怎麼是你?”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平陽縣侯兼鎮北大將軍,裴潛。

裴潛徐徐地脫去黑色長袍,一邊說道:

“大司馬如此意外,莫不成是在等他人,所以,老夫來的不是時候?”

馮大司馬反應過來,請裴潛落座,笑道:

“非也,隻是意外裴公這身打扮。”

裴潛坦然道:

“隻為掩人耳目罷了。”

馮永一聽,連忙斂起麵容,問道:

“裴公這是有秘事欲與永說?”

裴潛笑而不語。

馮永看到對方這副神情,頓時就是醒悟過來。

裴潛乃是主動投漢的魏國重臣,平日裡的一舉一動,皆是小心謹慎。

如今突然深夜來訪,又是這身打扮,所言之事,必然不小。

“你們都退下,無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屏退左右,馮大司馬再次問道:

“敢問裴公為何而來?”

裴潛這才開口道:

“大司馬可知《周易》中的‘否’‘泰’二卦?”

馮大司馬點頭。

否極泰來,我還是知道的。

果然,隻聽得裴潛說道:

“此二卦,可組成一語,名曰否極泰來。那大司馬可知,與否極泰來相反的,是何語?”

馮大司馬目光一凜,拿起湯碗喝了一口以作掩飾,然後這才緩緩地說道:“盛極而衰?”

“然也!如今大司馬之名,威播於四方。南中夷人聞之,莫不震怖;並涼胡人聞之,如仰神明;東麵賊人聞之,畏之如虎。”

“大漢年青才俊,聚於興漢會,喚大司馬為兄長;諸多學子,求學於學院講武堂,呼大司馬為山長;軍中將士,樂於聽命,朝中諸臣,以大司馬為望。”

“一門父子,同日晉官加爵,天子恩寵,無以複加,此可謂盛極耶?”

馮大司馬又啜了一口熱湯,說道:

“裴公有話,但請直說就是。”

裴潛素知馮大司馬乃是才智過人之輩,自己說到這裡,他相信對方已經猜到自己想要說什麼。

當下也就不再遮掩,繼續說道:

“夫位極人臣,朝野皆望,又集軍政於一身,然不遭忌者,史之少有也。”

馮大司馬目光已經變得銳利起來:

“我朝向來君臣相和相得,亦同樣是史上少有。先帝永安宮托孤之佳話,就算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肯定是青史罕見。”

“當今陛下宅心仁厚,無猜險之性,君臣之間,以仁和,以義結,這是我們大漢的幸事。”

說到這裡,馮永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但天子仁厚,這絕不是臣子膽大妄為的理由!”

馮大司馬久居上位,再加上多年領軍作戰,光是坐在那裡,就自有一股威勢。

此時聲色俱厲,若是換成一般人,怕是早就心神不安。

但裴潛是什麼人?

他在投漢之前,就已經是魏國尚書令。

以尚書令的身份,主動投靠大漢,這份心性,絕非一般人所能比擬。

麵對馮大司馬如此懾人之勢,他卻是神色不變:

“陛下固然仁厚,但敢問大司馬,陛下比之先帝如何?”

馮永緊緊地盯著裴潛,沉聲道:“固不如也。”

才不如,智不如,誌不如,唯獨可稱者,乃是容人之量。

可能,有先帝七八分?八九分?

“既陛下不如先帝,那大司馬可敢說,陛下與大司馬之情義,能跟先帝與丞相之恩義相提並論否?”

馮大司馬默然,好一會,這才說道:

“先帝與丞相之恩義,古今罕有,我何德何能,焉敢做此妄想?”

敏銳察覺到馮大司馬的語氣變化,裴潛連忙說道:

“今大司馬權勢之盛,幾可比肩丞相,誠如大司馬所言,天子素無猜險之性,這對吾等臣子是幸事。”

“但對大司馬來說,可未必是好事。若不然,何以有魏延之事?”

馮永沉默的時間越發良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