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0章 猶豫(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444 字 3個月前

勢不如人,根本沒有權力提更多的要求,如之奈何?

咽了一口口水,似乎覺得不夠,司馬昭又舉杯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

“其實大人讓我過來,隻是帶一句話給馮君。”

“哦?”馮大司馬舉杯喝了一口,然後又把茶杯放到桌上,神色平靜地問道,“是什麼話?”

“君欲取洛陽乎?”

馮大司馬眼睛微微一眯,放在桌上的手輕微動了一下,碰到了手邊的茶杯。

盯著司馬昭好一會,看得司馬昭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馮大司馬這才開口道:

“這是司馬公的意思?”

司馬昭苦笑:

“自然如此。若不然,難道昭還敢私下裡跟馮君說這句話?”

馮大司馬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司馬昭,兩人之間,忽然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馮大司馬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果然不愧是司馬仲達啊!”

和曆史上的司馬懿一模一樣。

知時務,能隱忍,又狠決。

最初不願意出仕曹操就裝病,一聽要入獄就連忙就職。

打得過就八日急行一千二百裡,打不過就女裝千裡請戰。

就算是麵對曹爽這頭豬,也能隱而不發,靜待時機。

在這個位麵,司馬懿仍是同樣的風格。

知道打不過,就算是手頭有二十萬大軍,也能不顧後方洛陽魏偽帝的督促,棄守關中。

如今知道自己守不住洛陽,乾脆拱手相送。

若是因此而輕視此人,一不小心就會付出代價。

原曆史的曹爽和這個位麵的魏延,就是榜樣。

看到馮大司馬如此大笑,司馬昭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馮大司馬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馮君何故發笑?”

“沒有什麼。”馮大司馬抹了抹眼角,揉了揉雙頰,努力讓自己恢複正常,“司馬公恐怕不會就這麼輕易讓出洛陽吧?不知道有什麼要求?子上但請說無妨。”

司馬昭神色有些郝然:

“誠如大司馬所言,大人欲以洛陽一城,換一條道路。”

馮大司馬一聽,頓時就是有些好奇:“道路?什麼道路?”

“從太原到鄴城的商道。”

“從太原到鄴城的商道?”馮大司馬重複了一下,立刻就明白過來,“司馬公是想要我們放開井陘,讓商隊往來?”

“正是。”

太行八陘,最好走的一陘,就是井陘。

這條道,又是並冀二州的要衝之道。

秦滅趙,走的是這條道。

秦始皇死後,李斯趙高等人也是走這條道運屍體回鹹陽。

韓信破趙滅代,走還是這條道……

背水一戰,指的正是這一戰。

而世有傳聞,馮某人手裡的《武安君兵法》,正是在這一戰之後,被李左車送給了韓信。

“我不明白,現在洛陽仍是在司馬公手裡,長安明裡暗裡前往洛陽的商隊,不知幾何。”

馮大司馬有些疑惑地問道,“要知道,商隊願意從長安去洛陽,可不一定願意從繞道太原。”

以前函穀關還在魏國手中時,漢魏雙方在明麵上,都是對崤函古道上往來的商隊,嚴加審查。

於是有不少商隊為了避開稽查,從茅津古渡等地方走私偷運貨物。

所以這才有了後麵的虎衛軍偷渡茅津,糜郎君夜中接應的事情。

如今函穀關一丟,對於魏國來說,洛陽幾乎就成了一個不設防的城市。

放什麼人,放多少,什麼時候放,都是大漢說了算。

在大漢的刻意放縱下,這往來的商隊,也是日多一日。

在這種情況下,司馬懿居然還想著要多開一條商道,確實讓馮大司馬有些詫異。

難道他就不怕再來一次茅津渡事件?

就算是吸取了教訓,嚴加防範,但關口一開,風險也會跟著增加。

以司馬懿老烏龜的性子,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

圖什麼?

難不成,許昌之事泄露了,或者這麼快就傳到司馬懿耳中?

不應該啊!

隻聽得司馬昭答道:

“以今之形勢,洛陽看似在魏,實則在漢,馮君難道真不知耶?”

與其等丟了洛陽,失去了與長安之間的商道主動權,還不如主動建立起另一條獨屬於鄴城的商道,有備無患。

馮大司馬隱約猜到了什麼,無意識地轉動著手裡的茶杯。

洛陽同樣也是大漢的舊都。

如果能無傷亡拿下一個完整的洛陽,對於大漢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

特彆是對於阿鬥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值得前往宗廟祭祀告知劉氏祖宗的事情。

但許昌那邊的事情,偏偏又還沒有安排好。

司馬懿送上這麼一份大禮的時機,很巧合,也很值得玩味。

讓馮某人有些猶豫不下。

若是不答應,那麼必然會飽受非議。

甚至會給前段時間所傳的養寇自重,為商道而故意不取洛陽的流言,提供了證據。

但如果答應下來,則必然會讓許昌那邊的事情受到影響。

而且可能會影響到對南陽、許昌等地經營滲透。

拿一個本已經是大漢囊中之物的洛陽,換取不知司馬懿最終圖謀的風險,還得搭上許昌計劃的更變。

這又讓馮大司馬心有不甘。

這司馬老賊,果然總是能踩到關鍵的點上。

左思右想之下,馮大司馬最終還是對司馬昭說道:

“此事事關重大,吾一人恐怕不能倉促做出決定,子上暫請先回,且容我稟明天子,商議一番。”

司馬昭一聽,頓時就急了,連忙提醒道:

“大司馬,此事乃是隱密之事,不落文書,且萬不可泄露出去,否則的話……”

說到一半,司馬昭似乎不知道否則後麵應該怎麼說。

說輕了,對方根本不會重視。

說重了,對方壓根也不會重視。

馮大司馬似乎看出了司馬昭的為難之處,似笑非笑地問道:“否則的話,難道司馬公就欲死守洛陽了?”

司馬昭尬住了。

“放心吧子上,上一回互換俘虜,司馬公沒有大肆宣揚,我承他的情,這一次,我也不會做惡人。”

馮大司馬雖然已經在著手布局吳國,但大漢目前還沒有做好東進的準備。

錢糧不夠。

後備官吏不夠。

新政已經推行了大半,還沒有收尾。

還需要再等等。

最重要的,就憑司馬老烏龜的謹慎,斷然不可能會在此事上給人留下明顯的把柄。

就算是把洛陽拱手相讓,估計也要配合他演一場戲。

逼得他假戲真做了,反而不美——當然,如果假戲真做有利可圖,馮大司馬也不介意真刀實槍乾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