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1章 黨爭(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105 字 4個月前

說白了,你不就是想著從少府這裡掏錢,供自己去攻打合肥?

知道這錢是怎麼來的?

真以為是大風刮來的?

想得真美!

看著呂壹如此信誓旦旦,糜十一郎這才放心了。

呂壹還隻是在私下裡抱怨陸遜,但朝堂之上,已經有人打算要暗中劍指陸遜了。

上大將軍叩闕一事,在朝中鬨得頗有些沸沸揚揚。

但作為叩闕第一人的大都督全琮,對此卻是全程冷眼觀看,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雒陽遠在兩千餘裡之外,你就算是再不情願被漢國所占,難道還能飛過去搶回來?

當年石亭一戰,嘉興侯(即朱桓)建議在險要之處提前截斷曹休退路。

如能成功,就可乘勝追擊,直取壽春,割據淮南,進而謀圖許、洛。

事後看來,此策成功的概率極大。

不說圖謀許昌洛陽,至少也可以嘗試攻取壽春。

早拿下了壽春,何至於現在惹出這麼多的破事?

今日麵對漢國占據洛陽之事,大吳又何須如此尷尬?

要怪就怪,你這位上大將軍太過謹慎,當年沒有接納嘉興侯的意見。

壽春,壽春,一提起壽春,大都督全琮就是一肚子火。

很快,他的機會來了。

延熙六年十一月,丞相顧雍終究還是被張泉說中,熬不過這一年的冬日,病重而亡。

孫權得知,甚是悲痛,親自素服臨吊,諡曰肅侯。

處理完顧雍的後事,誰可接替丞相之位,就成了當務之急。

按眾臣的理解,這個丞相之位,自然應當是上大將軍接任。

代丞相之職嘛,就差了那麼一個名義而已。

但不知為何,孫權卻是一反常態的,遲遲不肯表露態度。

而有心入宮打探消息的全公主,這一日喜滋滋地回來,悄悄地對全琮說道:

“阿郎,陛下對陸伯言甚是不滿,妾親耳聽到,陛下在宮裡罵他不識抬舉,何圖凶醜,專挾異心!”

雖說與陸遜結怨,但聽到這個話,全琮還是吃了一驚:“此話當真?陛下會如此說陸伯言?”

“妾親耳聽聞,難道還能有錯?”全公主有些激動地勸道,“阿郎,澄清壽春軍功一事,正當其時啊!”

壽春論功一案,本是爭論不休。

陸伯言一封書信,逼得全氏子弟不得不屈於張、顧二人之下。

以前陸伯言軍中聲望甚高,陛下亦聽其言。

如今惹怒陛下,全氏不趁這個機會翻案,更待何時?

全琮心中亦是一動。

想了一下,說道:

“且容我想想,尋個好機會……”

全公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阿郎這還有什麼好想的?我與那潘夫人約好了見麵,陛下多半也是會過來。”

“你是陛下的女婿,就陪同我入宮,給陛下請安,趁機提起壽春軍功一事,有何難哉?”

全琮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延熙六年的十二月,對於吳國朝堂來說,注定是個寒意肆擾的月份。

趁著丞相顧雍去世,顧氏陷入了悲痛與忙碌之中,無暇他顧。

大都督全琮趁機向吳主孫權進言,提及壽春論功一案。

揭露了當年的典軍陳惲,是如何欺瞞君上,詐增功勞,導致朝廷對軍中將士賞罰不公。

全琮不但拿出了功勞簿,指出上麵諸多軍功的謬誤之處,而且還找到了當年的軍中將士,以證其辭。

這些日子以來,孫權本就因為陸遜叩闕之事惱恨不已,再加上顧雍去世,又讓他悲痛哀傷。

悲恨交加之下,得知顧雍後人竟是如此不堪,當場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先是怒喝著下詔將陳恂處死,然後又下令,讓有司把顧承、張休二人,下獄幽禁。

丞相顧雍屍骨未寒,顧家就遭此大難。

就算是顧氏乃吳郡四氏之一,也不免有些混亂起來。

顧雍去世之後,上大將軍陸遜,就成了吳國朝中名副其實的第一重臣。

此時,他義不容辭地站出來,為顧氏求情,早就按捺不住自己脾氣的孫權,當著眾臣的麵,斥責陸遜:

“昔日壽春論功,朝堂未有定論,若非汝一封書信,言駐敵之功大,退敵之功小,何來今日之過?”

“寡人無忌,對汝近而任之,沒想到汝欲私為外甥謀功,竟作出如此之論!”

(注:顧氏兄弟是陸遜的外甥)

“今日事發,汝不思己過,反是與之更相表裡,共為腹背,簡直就是為私利而無所不為!”

孫權這一番罵語下來,不但驚得陸遜愕然不敢置信,更是驚得眾臣瞠目結舌。

但見陸遜呆呆地站著,雖然有同僚坐於兩旁,但他卻覺得四周仿佛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仿佛孤身一人立於孤島之上。

他石柱似的呆呆地站在那裡,垂著頭注視著地麵。

隻感到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軀體被猛然襲來的疲乏所束縛,不能動彈,而滿腔的悲怒,又在身軀裡盤旋衝突。

良久之後,陸遜抬起頭,望向上麵的皇帝,眼神呆滯而空洞,喃喃地說:

“陛下,臣……臣有罪……有罪!”

隨著最後一聲“有罪”,陸遜“噗通”地匍匐在地,渾身顫抖著,腦袋深深藏在雙臂之間。

看到上大將軍這般模樣,本來因為避嫌,一直沒有說話的顧譚,終於按捺不住地站出來:

“陛下,臣之弟雖愚而怯,但臣敢以性命擔保,絕不可能做出貪功之事。”

“上大將軍誌在謁誠,謇謇在公,更絕非是會為姻親子弟謀求私利之人。”

“壽春論功一事,臣懇請陛下令有司複察之,免得陛下被奸佞小人所蒙蔽。”

看著陸遜這般模樣,孫權終於也覺得自己可能說話有些過重。

他雖有削弱顧氏之心,但終還是顧念顧雍昔日之功。

而且顧雍屍崩未寒,他亦不好做得太過,這一次,趁機敲打顧氏一番,也就夠了。

於是他對顧譚說道:

“是非功過,朕豈會不查個清楚明白?陳恂與令弟交好,非是私密,何人不知?”

“在壽春一戰中,陳恂虛報軍功,吾亦有證據。按律,令弟當斬,然而吾看丞相麵上,對汝兄弟甚是憐之。”

“這樣吧,你隻要在這裡,當著眾人的麵,對大都督道歉一番,想必大都督也不會過多追究。”

顧譚聽到孫權居然要他向全琮道歉,頓時就是怒火中燒,血液騰地就在身體裡沸騰了一樣,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

全琮進饞,讓他的阿弟蒙冤入獄。

現在陛下居然還要讓他給這個奸佞小人道歉?!

顧譚轉動著腦袋,惡狠狠盯向坐在前麵的全琮,然後又轉過頭來,受儘屈辱般霹雷似地吼著說:

“陛下,讒言其興乎!”

此言一出,看到吳郡四姓中陸、顧二氏受挫而暗自得意的全琮,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隻見他猛地站起來,指著顧譚罵道:

“賊夫在說誰?”

而坐在最上麵的孫權,臉色已是陰沉直欲滴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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