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6章 長安風華(1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3025 字 3個月前

「倒是元凱你,不是說快要回軍中了嗎?怎麼今日還有時間陪我出來遊玩?」

馮二公子反將了杜預一軍。

「正是因為要回軍中了,所以才要趁著還有機會,多出來遊玩嘛。」

杜預渾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然後又問道:

「說起這個,二郎你真的不打算往軍中發展嗎?」

就算單憑馮二公子現在的成績,想要申請轉入武學院,相信也是很容易的。

如果再加上他作為先生與師母的嫡長子,世間最頂尖的兵法,彆人是苦求而不得萬一,對馮二郎來說,卻是唾手可得。

更彆說如今大漢公認的軍中統帥,馮大司馬與鎮東將軍二人,必然是排在最前麵的兩位。

在杜預這種知情人看來,馮二郎不往軍中發展,總覺得太浪費了他這個身份。

「我就算啦!」馮二公子搖了搖頭,「就我這點武藝,連自家阿姊都打不過,去領軍不是讓人笑話?」

作為馮府的嫡長子,馮二公子對自己的定位還是很清楚的。

他這輩子的主要任務,就是想辦法守住馮家的家業。

馮家的家業已經夠大了。

用不著自己給馮家再去開拓什麼事業。

事實上,能守好馮家眼下的家業,就已經足夠讓馮家列祖列宗欣慰了。

再說了,大人和阿母正值春秋鼎盛,怎麼也不可能輪得到自己親臨陣前。

就算是退一萬步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讓馮府的嫡長子親自領軍上陣殺敵,恐怕大漢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比如說賊人兵臨長安城下。

真到了那個時候,馮府的家業,自然也沒有再守下去的必要了。

彆人看著馮府的嫡長子是風光,但實際上,馮二公子有時候,卻是有些羨慕自己的那些兄弟。

至少他們要比自己自由得多,不像自己這般,會有這麼多的束縛。

比如說花姨的兒子關勝,倘若真要有心建功立業,直接就去南中早做準備。

將來撈個列侯,甚至在南邊當個逍遙侯,根本不在話下。

當然,這番心理,馮二公子自然不會與外人說起。

倒是他坦然承認武藝不如其姊的行為,讓杜預嘴角一抽。

彆人不知道,難道馮師兄你連自己的師弟都要蒙?

大師姊的武藝,放眼整個長安的圈子,那也是相當恐怖的存在,自己還真不知道同代人裡,有誰能比得過她。

「師兄啊,領軍不一定需要武藝高強啊,」杜預意有所指地說道,「比如說先生的武藝,就未必比鎮東將軍的強,先生不還是居鎮東將軍之上?」

「在軍中,運籌帷幄可比武藝更為重要,你說是也不是?」

「理確實是這麼個理,」馮二公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杜預一眼,說道,「要不我今日回府上,就把元凱這個話,帶給大人聽?」

杜預一聽,連忙拱手,哀求道:「師兄饒命,且饒過我這一遭!我就是開個玩笑。」

盈師姐手黑,令師兄心黑,這倆姊弟惹不起,是真惹不起。

旁邊的羊祜聽著二人的話,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若有所思:

「元凱不久之後要回軍中,祜近日來,亦常聞諸位同窗提起軍中之事,莫不成,是朝廷又有什麼動靜?」

在長安這麼久了,他也算是略為了解大漢的一些事情。

按某些人的說法,就是天下才氣一石,馮山長獨占八鬥。

故而就算不能像山長那般,能「給天下立心」,「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但剩下

的兩鬥,也足夠「為生民立命」了。

所以學院的學子們,多有「憂國如家,以天下為己任」的風氣。

這等風氣,與關東那邊流行的避世玄學清談之風大有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反。

加上朝廷這些年來,每有大事,都有從學院裡召募學生實習的慣例。

如此,學生得到了學分,學院得到了聲譽,朝廷得到了牛馬。

大家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也正是因為這個慣例,所以學院裡每有什麼風聲,就會有人猜到朝廷是不是又有什麼舉動。

「不就是成立統軍府的事。」

馮二公子和杜預對視一眼,杜預開口道,「叔子你還不知道嗎?朝廷決定在地方成立統軍府,以替換現在的兵製。」

「統軍府?」

羊祜一愣,然後有些反應過來,「倒也聽說過一些傳聞,隻是對此事倒是不甚了了。」

他雖說在學院求學,但隻能算是「走讀生」,或者說是旁聽生。

是沒有辦法享受到朝廷賦予學院學子的政策優待的。

所以有些事情,他不了解也是正常。

杜預見此,便大略講了一下統軍府的事情,最後解釋道:

「成立統軍府之事,想來與其它新政也差不多,都是缺乏人手,故而學院裡有不少同窗都有些心動。」

「畢竟武學院不好進嘛。」馮二公子也是開口道,「但若是趁著這一次統軍府成立之事,投筆從戎,說不得還能迂回一番。」

馮山長都曾說過,男兒當帶吳鉤,建功立業。

有了馮某人作為榜樣,正值熱血的學生們,哪一個不想效仿山長,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可是想要直接考入武學院,那是比太學院還要困難。

但如果前去統軍府實習,然後再利用統軍府的渠道參加武舉,那豈不是與武學院出來的差不多?

羊祜聽了兩人的這一番解釋,先是吃了一驚,還有這等操作?

然後又再大吃一驚。

漢國的武功已然足夠盛矣!

光是看看學院裡的學子們如此熱衷效仿班定遠(即班超)投筆從戎,就可窺探一二。

本以為漢國目前所施行的征兵與募兵相結合的兵製,比之大魏的世兵製已經足夠厲害。

征兵製,會對百姓造成較大的負擔。

特彆是在戰亂時,百姓流離失所,人口大幅減少,想要強行征兵,隻會讓人心丟失,百姓不斷逃亡。

而募兵製,又會讓朝廷財政負擔極重。

而且用錢糧募上來的兵,想要讓士卒在陣前甘心賣命,又得花多少錢才能買下他這條命?

所以後漢實行募兵製,戰鬥力下降這麼快,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且一旦朝廷財政不支,允許地方自行募兵,更是會產生兵為將有的隱患。

所以武皇帝正是看到了後漢募兵製之害,這才實行世兵製。

隻是誰又能想到,漢國竟然比武皇帝還更進一步,把兵製做到這一步?

甚至就眼下看來,漢國似乎仍不滿足。

居然還要對本就已經稱得上是虎狼之師的漢軍進行再次改製。

可以說,統軍府甚至可以說得上連屯田和世兵製的優點都吸收了。

莫要說武皇帝推行的屯田與世兵製如今已然沒落,就算是仍在鼎盛時,麵對漢國的統軍府,恐怕也未必能討得好去。

察覺到羊祜的沉默有些異樣,杜預用肩膀輕撞了一下對方,提醒道:

「叔子,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不是說今日你

請客嗎?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收到杜預善意的提醒,羊祜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對杜預遞去感激的目光,然後這才有些歉然地對馮二公子說道:

「是我走神了,伯陽兄勿怪。」

馮二公子搖頭,臉上的笑容溫潤如玉:「無妨。」

羊祜看到馮二公子的笑容,心裡卻是暗歎了一口氣。

他明白,馮二公子的笑容背後,是淡淡的疏離。

原因也很簡單:山東羊氏。

時至今日,雖然山東羊氏已經對漢國表達出很大的善意,其中的舉動,就是派自己來到長安。

不過羊祜知道,遠在山東的家族,仍是遵循著老舊的做法,想要多方下注。

但這等做法對漢國來說,是不行的。

在這裡呆得越久,羊祜對這裡了解得就越多,他就越是看得明白:

世家大族以前的那一套,在這裡已經行不通了。

因為漢國對世家大族,隻有一個態度:

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根本不允許有人玩什麼搖擺不定,曖昧不清。

如果說,前有蜀地,後有河東與上黨,皆是逆之則亡。

那麼涼州豪右,則是順之則昌的典型——除了那些欲以死報效大魏,最後被滅門的家族以外。

特彆是敦煌張家,如今在涼州,真可謂是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