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調調……
【……我他媽, 我走錯片場了？】
【我姐妹剛剛喊我來噴人？結果我直接恰檸檬？】
【混跡逗貓三年，第一次見這麼修羅的直播間……但是我好興奮】
楚頌看著屏幕上浮動的字體, 順手從身邊的小鐵盒裡撈出一粒薄荷糖來。
丟進嘴裡片刻，舌尖嘗到一種冷而微苦的感覺。
但過了一段時間，又是太甜。
他眯了迷眼睛，將薄荷糖嚼碎了咽了下去, 冰冷的感覺直衝腦門，太陽穴的位置微微發麻，不知想到什麼, 他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包煙。
片刻後, 房間房間變得昏暗。
周粥此刻才注意到了楚頌送的東西。
她向來感謝得很官方, 此刻因為心裡想著彆的事情，感謝的就更加官方了。
“謝謝4033送的禮物。”
“八倍鏡我要，錢我也要。”
少女關了組隊麥, 用好聽的男孩子聲音講話，語氣沉靜。
楚頌打字：【那你為什麼不要我】又緩緩刪掉。
他感到有點疲倦，最近他好像太在意周粥了……從上次見麵之後。
甚至下意識的, 楚頌將她的逗貓賬號都設置為了特彆關注，每次她一直播，他都會收到特殊提醒。
但是周粥顯然並不清楚這些，在她的眼裡，也許他和她直播間的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比如先前出現過的……她王者好友列表裡的其他男生或者她直播間的其他貴賓。
又比如現在正給她送出十個藏寶圖的四爺。
他和那些id沒有區彆, 那些id和其他的id也沒有區彆。楚頌如是想道。
但是儘管如此, 在聽到周粥吐出的甜言蜜語的時候……楚頌胸口依舊會有種微妙的窒息感。
胸腔酸脹……類似。
他想著, 沒再打字。
盯著屏幕，背朝後靠了靠。
四爺：【今天提前直播了？】
周粥：“嗯，解決問題來了。”
這個問題是誰，是什麼不言而喻。
此時此刻，被晾到一邊沈渠捏手機的動作有點發緊。
四爺：【看到有你的消息推送，就過來了】
周粥“嗯”了一聲，繼續滑動屏幕。
這些大佬一個個真閒，她想。
這場遊戲很快結束，周粥語氣沉靜：“我和沈渠的矛盾不像你們想的那麼嚴重，就這樣，晚安。”然後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下了播。
生怕彆人不知道她是被迫營業。
沈渠收到她下播的消息，麵沉如水。
遊戲結束之後，“白馬且白”向周粥發來了好友申請。
白馬且白：【還玩嗎？】
周粥：【下次吧，我今天還要……準備開學考試】
正常情況下女生在想要得到某人好感的時候，主動向對方結束聊天最好不要用“我困了”、“我去洗澡了”這種沒有延展性的話題，反而可以提到和自己有關的一些細節，比如你是美術生，你可以說你要去畫畫了，你是喜歡跳舞的人，你就可以說要去練一段舞或者做瑜伽，這種小tips不僅可以增加你在聊天對象眼裡的立體性以及獨特性，而且在這個情境下，下次聊天的時候，你們就不僅僅可以聊遊戲了，還可以說一說你這次所提到的東西，無形之中增加話題。
但……周粥明天是真的要考試，不是什麼美麗心機，也不是胡編亂造。
她壓力大得很呢。
白馬且白：【好】
白馬且白：【那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白馬且白這種認真的末尾符號和簡單的回複顯示他本人可能沒有太多的網絡聊天經驗。
周粥：【當然可以】
說著她發了一段數字過去。
微信界麵很快收到了新的聯係人提示。
他就連驗證消息都是：【你好，我是白馬且白，你的和平精英隊友】
周粥通過了之後，發了一個打招呼的消息過去。
白馬且白：【你是女生嗎？我看你的微信性彆標誌是粉色】
周粥：【？】
白馬且白：【哦，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了？
不過周粥心裡想著明天考試的事情，當下也懶得多做糾結。
她將直播的用具都拔掉電源，抱著筆記本去了另外一個對著窗戶的軟皮沙發上。
周粥房間裡的休息空間充足，不需要像在滬市那樣，為了尋求更加舒適的位置跑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因而周粥住在這裡，**性更加好了，和陸懷柔碰麵的機會也很少。
大約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周粥瀏覽完了一整篇要素過多的文檔。
這個時候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她的微信又震動了一下。
祁連風：【明天考試，複習得如何？】
周粥：【很一般……你發給我的東西現在才看了三分之一】
祁連風：【這幾天看的？】
周粥：【對】
祁連風此生頂著圖書館外麵的小雨，緩步朝著宿舍走。
看到這條消息，他表情有點詫異。
祁連風住的地方離慶大不遠，但是因為他經常性在圖書館呆著，偶爾離開得比較晚就會住到學校安排的宿舍裡。
鏡片上多了幾點水珠，他一邊將眼鏡取下來放進上衣口袋裡，一邊低頭打字：【看得挺快的】
…………
周粥第二天卡點趕到考場，咖啡的苦味還沒散開，她腦袋稍稍清醒了點。
所有的交換生都坐在一個考場裡等待著，很快，一個個頭很瘦小但是表情嚴肅的男老師抱著一疊試卷進了考場，他腳步踏進來的瞬間，原本教室裡交頭接耳的一些細碎的聲響立馬消失了。
這種氛圍就很詭異。
由於在場的交換生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所以老師先用中文說了一遍考試規則，繼而用英語複述了一遍。
“儘量做完，把自己會的都寫上。”
“這份試卷可能對於你們難度較大，不用怕，害怕隻會讓你的分更低。”
“考試時長300分鐘，現在開始作答。”
小老頭平靜冷漠的話傳進周粥的耳朵裡，導致她連困意都消失了一點。
昨晚果然不該熬夜。
嶄新的帶著油墨香味的試卷擺在桌子正中央，周粥手指捏著卷角，講題目來回看了一遍。
完全是百科大全式的出題技巧，以刁難學生為己任，放眼望去，她大概能看懂百分之六十……？
至於看不懂的就是完全看不懂，什麼名詞啊、公式啊，她見都沒有見過。
教室裡有的人拿到這張試卷後開始唉聲歎氣，有的人卻坐姿筆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周粥拿著筆慢吞吞的從空白處開始寫，遇到不會的便空在一邊不管。
這副身體的腦袋聰明是聰明，原主看的書學的知識也不少，而在周粥來到這副身體裡的差不多年時間裡，也在努力的學著，積累了很多知識，但是儘管如此，她這些努力和從很早以前就有覺悟的各大高校的數學係妖孽還是不能比，畢竟人家可能從大一或者更早就開始廣泛涉獵廣泛思考了，上次她在經驗交流會的時候雖然回答出來了昆提出的疑難問題，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就遠超眾人了。
祁連風有意無意的透露過：和她同級的這些交換生有的參與過國際的數學比賽，不少拿了獎，還有的自立自強，在國際數學周刊上留下過自己的名字，當然有的也和周粥樣是來自這種華國大部隊比賽中表現優異的人，相比之下，她的履曆並不優秀，反而有些暗淡。
所以呆在慶大的最起初的這段時間裡，她要做的就是……平常心，然後更加努力的超越比她水平更高的同齡人。
在反複的寫字和論證中，300分鐘很快過去。
看著自己有很多空白的試卷被老師抽走，周粥心情毫無波瀾。
她已經努力準備過了。
但有句話說得好，儘人事，知天命。
畢竟在數學係這種大佬雲集的地方……她現在也不過是一隻在岸邊蹦跳小雜魚（？）而已。
考試成績在三天後出來，在70位交換生中，周粥的成績是排在第20名。
滿分100分的試卷她拿了62分，和她自己的估算一致。
而這次考試的第一名是80分，和周粥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如果周粥沒有惡補祁連風發給她的那些書單和資料，現在的成績可能在這70個人裡就是吊車尾的水平。
不過幸運的是，她的排名依舊是35名之內，所以可以進入國際班學習。
在考試成績公布在所有的交換生群裡的同時，祁連風和昆等人所在的群也收到了他們的排名表格。
昆的身邊靠過來一個發色很淺的男孩，他長相有點寡淡，但是眼睛很有神。
“唔，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很有天賦的女孩嗎？她的排名好像有點危險呢。”男孩的聲音幸災樂禍。
昆沒說話，喊了一下不遠處正在對著課桌塗塗畫畫的夏佐：“我給你的資料你放在宿舍還是圖書館的儲存格？”
夏佐聲音懶懶的：“宿舍。”
昆點了點頭，微笑著繞過了麵前的男生，步履沉穩的走遠了。
被留在原地的男孩輕聲的嘀咕：“昆這家夥，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接受差評！”
………………
距離正式分班上課還差一個周末。
在這個周末裡，周粥得直播一次，順便鞏固一下她和白馬且白的網友關係。
然而點開微信，首先映入眼簾的是2991的消息：【不要怕】
莫名其妙的三個字。
周粥回了一句：【？】
對方很快顯示在輸入中：【渠的粉絲年齡都很小】
周粥反應過來了，楚頌說的是渠家軍罵她的事情。
周粥：【我像是會在意這種網絡評論的人嗎？】
楚頌：【嗯……不像】
就這麼沒頭沒腦的結束了話題。
楚頌隻是想找個話題和她說點什麼，但又不想太刻意。
其實從周粥的直播他也看出來了，她確實是沒怎麼受到那些言論的影響。
思忖著，他順手又從身邊的小鐵盒裡摸出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裡，麵無表情嚼碎。
現代人發呆的方式……盯著微信界麵從亮到黑。
不過楚頌的提醒倒是讓周粥又點開微博看了一下她和沈渠的超話。
粉絲們的撕扯力度還在，話題明顯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