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飽含求知欲。
電話線還連著,沉默的時候兩人的呼吸聲似乎通過耳機混合在了一起。
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情是指什麼?
對麵的女生又問了一遍。
白且仿佛置身火爐之中,他感覺自己甚至有點拿不穩手機了。
“我不知道……”
周粥:“你確定?你在騙我吧?”她的聲音裡滿是懷疑。
白且是不擅長說謊的,於是他隻能回答:“是……我知、知道……但我不能說。”
他一隻手緊握著輪椅的把手,仿佛那是他幻想自己失手掉下懸崖時唯一能攀附的東西。
從語氣中都能聽出他的緊張。
周粥挑了挑眉,也不逗他了,道:“你睡吧,我不問了。”
她聲音輕柔:“……我也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電話掛掉之後,白且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2020:“白且好感值加15。”
2020:“白且好感值加2。”
2020:“白且好感值加2……”
周粥聽著係統的提示,搖了搖頭。
這也太純情了吧,周粥一開始覺得白且是個深不可測的情場高手,看來完全想錯了。
一首詩就能讓他激動成這樣。
……
接下來的兩天,周粥都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搞論文的事情。
點餐都是直接打電話讓服務員送到房間裡,然後一個人對著筆記本敲敲打打。
她的想法是把這篇論文和那篇井滑猜想的放到一起,為第三個階段的選拔做準備。
這兩天白且愣是一條微信都沒給周粥回,但是好感值卻在時不時的上升。
周粥心裡了然,也沒主動找小白說話。
所以說文字的魅力是無窮的,尤其是對深諳此道的人而言。
白且實際上情緒經常處於一個很混亂的狀態。
他大部分時候安靜的待在窗前,皮膚因為常年不見光顯示出一種冷白色,他很久沒出門了,家裡的各項事務都是保姆和管家一手包辦。
頭發也很久沒有修剪,但是並不亂,很顯然他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
柔軟的頭發貼在頸部,白且有著成年人的輪廓,骨骼並不算小,但是眉眼間的安靜總是讓人覺得他比實際年紀要年輕。
那是真正的少年氣,溫柔乾淨。
好像比他身後那麵白色的牆還要更加不摻雜雜質。
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
想到不久前的某件事情,白且的臉上居然還在悄悄的爬上紅暈。
我真邪惡,他在心裡咒罵自己。
…………
“成績公布了,看到名次了嗎?這次排名前100的人才可以進入下一輪。”
“哇哦,我的分數居然在這麼後麵,太丟人了。”
“fuck!我卡在99名!我太幸運了!”
“前麵的看完了讓讓啊。”
Topa筆試成績的公布有點像是中國古代的科舉放榜,貼一個公示在城門邊上,然後大家自己在裡麵找自己的名次。
本來有更加精準的通知辦法,但是topa官方表示:這種方式最有儀式感。
而且每年筆試的成績榜單都會到一定的時候被撕下來,然後擺進曆年的topa紀念館裡,很多數學家成名之後,非常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紀念館的成績榜裡麵重新找自己的名字。
Topa是青年數學家最先展露手腳的地方。
周粥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在從後往前看,一直瀏覽了很久,最後在第一版第20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祁連風從後麵拿著手機對成績表拍了一張照。
語氣帶著幾分誇讚:“第20名,沒想到你一個學期能夠積累這麼多東西,甚至打敗了百分之九十二的來自世界各地的天才。”
“師妹你是真的後浪啊,我們這些前浪都要死在沙灘上了。”
慶大的五位參賽者有一位遺憾止步於第一輪選拔,止步的大四的男生感歎的語氣有點苦澀。
周粥繼續從自己的位置往前看。
第二,安斯艾格·馬修,第一……博格·黑茲利特。
她瞳孔一縮,那個棕發麼?
果然是奪冠的熱門。
周粥在150分的總分裡拿了126分,而那個叫做博格的男人,147分。
簡直是作弊一般的精準性。
周粥想到那個男人傳遞給她的不舒服的感覺,又聯想到他的成績,心裡莫名有種如鯁在喉的憋屈。
和彆人的差距還是是這麼大。
走出去之後,她也並沒有多強。
這麼想著,周粥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意味不明的聲音:“嘿,你是第二十名嗎?”
周粥回頭,直接與一雙幽藍色的雙眼相接。
博格“嘖”了一聲,“總算知道你的名字了。”
他用半紳士的語調講話,但是表情卻與之不符。
“20名……彆告訴我你最後一道題不會寫?”
他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是配合這他那有點奇怪的調子,就十分讓人不舒服了。
周粥微笑:“對呀,是不是不配成為你黑茲利特先生的對手?”
她往祁連風身邊靠近一步,道:“不過你最好還是離我遠點,今天你身上還是有一股番茄醬的味道呢。”
博格沒有生氣,反而是微笑道:“你的鼻子出錯了,我今天並沒有吃番茄醬,也沒有吃薯條。”
陽光給他的棕發鍍上了一層光圈,讓他看起來半點沒有祁連風所說的那種“暴戾”,反而好像很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