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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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山說請宋少羽上去坐坐,自己卻走了下來。

宋少羽笑著回答:“不了, 隻是來看看自己的學生。免得被什麼不長眼的東西給冒犯了。我以為九閥之中獨獨趙閥正大光明, 沒想到垃圾真是哪家都有。”

沒想到宋少羽竟是如此不客氣。

晉王沉默了一會兒, “是英蘭莽撞, 讓元帥看笑話了。英蘭, 還不給元帥道歉。”

趙閥上下並非一心,晉王早就知道了, 但是沒想到在自己昏睡的三十來年裡,卻成了這副模樣。

趙三祖母也從雪山上下來了。這個老嫗的衣袖處全是梅花一樣的血點子, 曾經揮出一記巨掌的右手爛成了一團,還縈繞著九霄劍的劍氣。

趙英蘭的臉色很是難看,不知道是因為氣的還是疼的,她微微彎下了腰:“給宋元帥賠個不是了, 改日英蘭登門致歉。”

“登門致歉不必了, 我家有台機器人叫圓圓, 比較愛乾淨。”宋少羽頷首微笑,然後,一把拽過了在旁邊都不敢吱一聲的加文,帶著白手套的手輕輕搭在了加文的肩上。

宋少羽笑眯眯地說著:“這是我學生,您那一巴掌打的他很疼, 您看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加文不敢吱一聲,是因為他剛剛才給宋少羽扣了一口大鍋,沒想到一轉眼正主就撞上來了。

他現在有點心虛,很怕趙閥這邊一不小心聊爆了他的弟弟行為。

但是在聽到宋少羽這話後, 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對,很疼的!看看常思劍!都被打散了!

趙天山的胡子翹了翹:“……理應如此。”

“這樣吧,我要求也不高……”宋少羽張口就來,吐出了一長串補償清單,“骨折了,強身健體的修複液要一瓶吧?品級不能太低免得配不上趙閥尊貴的身份,九品就差不多了。我學生失血也有點嚴重,

對了,還有他的劍,劍刃都要卷了,是不是該提供點原料修複一下,我看趙閥私庫裡藏著的那塊地心熔岩鐵就不錯……”

這份補償清單一直長到了晉親王聽不下去,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宋少羽才慢慢住口。

聽了宋少羽的話,趙英蘭的麵部表情頓時格外僵硬。

見鬼?到底是哪個人造的謠,說宋少羽脾氣好性格軟綿綿的跟個小娘們似的?好說話極了?

“咳。”趙天山看了眼遲遲未動的趙英蘭,抬起了眼皮子,“英蘭,我還急著和宋元帥喝茶呢。”

這事,說出去本就是趙閥理虧。

趙英蘭眉毛抖了抖,終歸是不敢違抗晉王,她拔下了左手上的空間戒指,“拿去!”說完,氣勢洶洶地回了雪山。

在宋少羽的示意下,加文從善如流地接下了,朝著趙英蘭的背影大喊了一聲:“謝謝您,奶奶!”

趙英蘭想著她那枚戒指,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之前九霄劍傷她不清,聽聞加文這一聲叫喊,沒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

“我剛醒,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十年前你來過趙閥。請觀趙閥的藏書閣,尋求重回聖階的方法,如今的你倒是比十年前更強了。真是可怕……”

今年二百六十餘歲的晉王,瘦的像是皮包骨一樣,穿著打扮就像是一個老農民,褲腿上全是泥巴。

隨著氣血的老化,他的境界已經跌落,甚至不得不用長眠的方式來延緩死亡的腳步,但是當年的眼界還在。

麵對帝國唯一的異姓親王,縱然是宋少羽,也給出了幾分薄麵。

“晉王抬愛了。”

趙天山背著手,視線看向了加文,“一般情況下,趙閥的祖祠的確外人免進……宋元帥,容華這孩子,我也是看著長大的。我擅自做主,讓他認你當個乾爹。如何?這孩子是你的學生,趙容華是我趙閥的嫡係血脈,那他也不算趙閥的外人。”

不知道是不是加文的錯覺,“趙閥的嫡係血脈”這幾個字被趙天山咬的特彆死,念的特彆大聲,也特彆清晰。這句話不是說給宋少羽聽的,分明是說給趙閥的其他人。

趙天山的年紀太大,這就意味著,他活不太久。

齊國公府一脈隻剩下了趙容華一個人,這小孩以前行三,家裡最小那個,千嬌萬寵著長大,疲於修煉,怎麼守得住偌大的齊國公府?

陛下還要斬趙容華。

之前沒有人告訴趙天山,但他既然醒了過來,看見這個情況,就不可能不保他。

哪怕趙容成背上的叛國誅九族的重罪。

“容成……”趙天山渾濁的眼珠裡有了一絲沉思,“他從小在我膝下長大,說他叛國,我是不信的。”

但是為了平息全帝國的怒氣,也不可能完全保下他。

趙天山已經下了決定,隻要免除了趙容華身上的死罪,就把他逐出趙閥。但是在這之前,他得給趙容華找個靠山。

送上門的宋少羽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更何況,這人對自己學生都這麼好,對自己乾兒子,應該不會差……

宋少羽隻沉思了片刻,“既然如此,那宋某就厚顏答應了。”

趙天山的臉上有了點笑意,“好。”

他轉過了頭。

——“趙逢清,帶這位小友去見容華。”

東嶽的巨峰之間,之前那位趙二叔祖應了聲“是”。

趙天山收回了視線,對宋少羽道:“我睡了太久,還勞煩元帥為我講一下近日帝國的局勢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宋少羽笑道。

趙逢清朝他走了過來。

加文側過了頭,看見宋少羽對他點了點頭。於是他徹底放心了起來。

“謝謝您,老師!”

這一聲老師,叫的特彆真心。

他不是什麼不分好歹的人,加文自然之道,宋少羽為了他要承擔多大的壓力。

闖進了趙閥,給他善後,還要攬下趙容華這口鍋。現在想想,當初他孤身一人闖進來,的確是熱血上頭,過於衝動了。

但是加文並不後悔。

他做事不求無愧於人,隻求無愧於心。

隻是覺得很對不起宋少羽。

宋少羽忽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他路過了加文身邊,低聲傳音道:“當年在深藍軍校,我的室友姓林。我和他從小一同長大。”

加文驀然瞪大了眼。

***

因為宋少羽這個重磅炸.彈,一直到了趙閥的祖祠前,加文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姓林?他怎麼知道我姓林?他說的是林恩?

當年宋少羽和林閥的舊事,網上都消息都刪乾淨了,林閥自己引以為恥,更加不會提。隻在帝國上層有所流傳。

也許等加文日後畢業躋身進了上流社會,大概能偶然聽到這段談資。

不過現在的他,還真沒辦法知道這段過去的事。

趙逢清壯年時也是聖階,隨著年齡增大,跌落至了偽聖境。和一個後輩實在沒什麼好聊的,一路無言,引著人到了祖祠。

他帶著加文穿過了莊嚴肅穆的祖祠,最終七拐八拐到了一處逼仄狹小的矮房之前。

庭院裡刻著源紋陣,加文已經不是當年一臉懵逼的源紋菜狗了,如今匆匆掃了一眼,沒忍住在心裡倒抽一口冷氣。

這……趙閥的人對外人狠,對自己人更狠啊。

趙逢清看了這刻滿源紋陣的庭院一眼,一掌抹去了所有陣法。

“你們聊,我先走了。半個時辰後來接你。”

說完,趙逢清就沒了人影。

加文一愣,從空間紐裡掏出了那封家信,然後上前兩步,推開了房門。

撲麵而來的是刺鼻的血腥味,濃鬱厚重。

房間裡的最中央用鐵鏈子拴著個人,頭低垂,麵朝皇宮的方向跪著,生死不知。

露出來的地方沒一塊完好的皮肉,看的加文心驚肉跳。

趙容華一身血汙,哪裡還看得出是當初那個鮮衣怒馬的國公府小少爺?

他上前兩步,伸出了手指,探了探趙容華的鼻息。

還活著。

加文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開始想辦法解開吊著趙容華的鐵鏈。

鐵鏈嘩嘩作響。重傷昏迷的趙容華;愣是被晃悠地睜開了眼。

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不成樣子,眼睛也隻能睜開一條縫,費了老半天勁兒才認清楚了來人。

趙容華喃喃自語了一句:“你媽的……老子果然死了……就是第一眼怎麼看到的是加文這個狗王八……人都死了,怎麼還這麼疼……”

加文的動作頓時一頓:“……??”

我把你當兄弟,你就把我當狗王八??

……看在趙容華傷勢太重的份上,加文決定把這個仇先記在小本本上,等趙容華傷好了再找他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