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裡,他刻上的,是當初趙明月教給他的那座天衍大陣的前六陣。
……
半個小時後,渾身是血的亞修從坍塌的山洞裡爬了出來。
他的神色驚慌,手抖的厲害,卻十分迅速的地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信號彈。
有一名源紋師在這裡!
不知道是否真的如同人類教廷所言,說“源紋和源力都是光明神的饋贈”,反正信仰戰爭之主的蟲族從來沒人學會過源紋。
人類當中的源紋師和機械師都是蟲族重點抓獲的對象,一名源紋師在亞秋的眼裡至少抵得上三名副艦長!
然後他的信號彈卻沒能發出去。
在他抓住的那一瞬間,從旁邊刺來了一劍。悄無聲息,卻在一瞬間殺機乍起!
亞秋幾乎是下意識地把甲殼從自己胸膛處浮現了出來——晶核的位置在心臟,人類總是喜歡往這裡刺。蟲族修煉到六階會自動長出一層保護殼,堅不可摧。
卻不曾想,這一劍的目的是削下了他的半截胳膊。或者說,防止他點燃信號彈。
手肘被橫空切斷,湧出了大量的鮮血,宛如噴.射一般灑在了地上,劇痛在片刻後襲來,對方的速度極快,一擊得中後轉手就想揮劍斬向了他的頭顱,亞秋大喝了一聲,另一隻手在瞬間向前襲去!
指甲劃開了胸膛,然後亞秋預料中的刺破皮肉的觸感卻並沒有出現。
在耳邊響起的卻是切割金屬一樣令人牙酸的刺耳響聲!
不,那觸感也不是人類的皮膚!
亞秋藍色的瞳孔驟然縮緊,因為震驚,一枚枚瞳仁都變成了深藍的豎線!
那是——殼?!
一片漆黑中,亞秋終於看清了來人的臉。
那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卻無端的殺意森然,但是最重要的是,那一雙眼——
那本該是屬於自己同類的眼睛。
重瞳!
震驚隻維持了片刻,亞秋的指甲刺進了加文的胳膊,換來的卻是一柄長劍從心臟處橫穿而過。
亞秋的眼眸失去了光彩。
加文拔出了常思劍,然而莫名的,體內亂竄的源氣並沒有回歸正常。
常思劍的劍靈卻在此時突然顯露出了身形,“你的狀態不對……加文。”
加文閉上了眼,他的神識蔓延了出去,在數百米外感受到鮮活的氣息。
那是他的同伴。
按照約定,在解決了這批追兵後,他是應該要去找他們的。
陰沉無比的天空裡,突然劃過了一道閃電。
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打濕了他漆黑的發。
“現在不能去……晶核為什麼突然暴動。”他的視線移向了自己的胳膊,那裡被指甲戳出了五個小小的血洞,“是因為這個嗎?有毒?”
沒有人教過他怎麼去控製晶核,一直到現在,加文突然發現自己控製不了它了。
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疼痛。
加文在瞬間做出了選擇。
他朝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地離去,背後是被他遠遠甩開的他的艦員。
他是一個異類。
不管是在人類,還是在蟲族的帝國內,都是。
加文在這一刻,突然無比的思念起了除夕。
……
臨時營地,X-3殲滅艦上。
指揮室的門被緩緩敲響。
“亞秋失蹤了?”長椅之上,有些困頓的嵐初歲睜開了他血紅的眼,語氣慵懶,似乎還沒睡醒,“是失蹤了,還是死了?”
副官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喏喏,並非是他生性膽怯,而是下位者對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恐懼的本能,“是。昨天晚上本來不是亞秋他們巡邏,這群人是私自離開的營地。長官。昨天晚上下了暴雨,部分山地被衝垮,要追蹤他們的去向也很困難。
但是我們意外發現了源紋陣的殘骸,對方艦隊上應該是有源紋師……”
嵐初歲的眉微微蹙起,語氣很是不解,“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現在才說呢?”
早點抓過來,這艘艦也不至於因為動力係統壞了而停在這裡這麼久了。艦隊配套的維修師在之前受傷了,修理進度很是緩慢。
“我們也是今天才發現……”副官有些汗顏。
那可真是廢物。
嵐初歲在心裡這麼想,卻有些懶得開口。
他“嗯”了一聲,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今天要穿什麼衣服呢……”
合金的牆壁分成了兩半,在他麵前自動打開,露出了被藏在辦公室牆壁背後的隔間。
其餘軍官都用來藏重要的文件,隻有嵐初歲,把這裡改造成了衣帽間。
都說他們這個種族很是愛美,這一點在嵐初歲的身上簡直發揮的淋漓儘致。
嵐初歲取出了一件光是扣子都有二十多枚的深紅色禮服,有條不紊地換上,銀色的發半長不短,被他紮成了一條辮子,發尾係上了同色係的蝴蝶結。
他看了眼鏡子,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仿佛在這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副官在場一樣,嵐初歲轉過了頭:“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把那個人帶回來。”
他對著鏡子帶上了蝴蝶形狀的耳釘。
***
格勒星,指揮中心。
李清舟伏在了案前,查看著從各處傳回來的軍情。
他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合過眼了,但是有些事,卻又隻能自己親自確認才放心。
“指揮官。”曾經和他一個學校的遊子吟在此時走了進來,語氣有些踟躕。
遊家整個家族都效忠帝閥,遊子吟畢業後進被安排進了第一軍團。
大概是覺得他們還有些同窗情誼,上峰把他派給了李清舟,成了李清舟的副官之一。
要是在古代,遊子吟的地位大概算是陪太子讀書的伴讀。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都代表著遊家打上了秦.王府的烙印。
李清舟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了一層青色,他看了眼來人,不鹹不淡地開口:“說。”
任誰持續上班這麼久,心情都不可避免地會變差。更何況還是一直怕麻煩的李清舟。
遊子吟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今天信號基站收到了從編號JX-217的小行星上發來的求救。”
在腦海裡迅速回憶了一下星域圖,李清舟頭也不抬地回複:“太遠了,放棄。”
“是,我也是這麼想的。”遊子吟附和道,“但是從反饋上來看,宋少羽元帥唯一的學生,也就是當初和我們同校的加文也在那顆小行星上,如果直接放棄,以後元帥追問起來,會不會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李清舟的錯覺,“宋少羽元帥”和“唯一”兩個字,被咬的特彆重。
李清舟驟然抬起了頭,盯住了遊子吟的臉。
遊子吟保持著溫和得體的微笑,卻莫名有了些白毛汗冒了出來。
他繼續解釋:“而且根據反饋,那顆小行星隻有三艘中型殲滅艦,動力係統也損壞了。敵方的人數不會太多。另外小行星的位置也在我們的防線內……”
“哦?”李清舟蔚藍色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譏諷,又像是看戲,“他不是戰無不勝,無所不能嗎?還需要援兵?”
“戰爭不是一個人能左右的事情,殿下。”
氣氛沉默了片刻,李清舟的背陷進了背後的靠墊上,他翹起了腿,把手裡的文件重重地丟在了書桌上,“說起來,當初在學校,你和他關係好像不錯?”
這些事隱藏也沒有必要。
遊子吟斟酌了片刻,回答:“他是我室友之前的室友。”
李清舟嗤笑了一聲。
“你說的對,他畢竟是宋元帥的學生,那就去救吧。我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5500+,四舍五入寫了6000。我覺得OK。
不要你覺得,要我覺得,我說這是日六就是日六。我是作者,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