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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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星係, 帝星。

光明神殿內。

氣勢恢宏的天頂之下是圍成了弧線形的觀禮台,直徑數米的觀禮台周圍是豔麗的壁畫。銀發的教皇站在禮堂的最中央, 吟唱的聲音在神殿內輕輕回響。

讚美神。

帝星的光明神殿前殿, 隻有每周一的清晨才會對外開放,無須門票,每一個帝國的子民都可以享受神的榮光。

不過神殿的觀禮台統計也不過一千座位, 外地的遊客時常把這裡擠的水泄不通。

一般吟唱讚禮的都是紅衣主教, 不過偶爾也會有教皇親自上場的情況。

譬如今天。

有不懂事的小孩在這個時候低聲開始說話, “媽媽?上麵那個就是教皇嗎?他看上去好好看……”

不愧是帝國的教皇,生了一張被神鐘愛的臉。凜然不可侵犯, 神聖如同星辰。

一邊的貴婦人立馬用手絹捂住了這個小孩的嘴。表情驚慌無措。畢竟按照教規,這都能算是“瀆神”了。

姚重華在此時睜開了銀色的眼眸, 微笑著朝聲音的來源點了點頭,示意她們無須緊張。

四百年前,第十七任教皇勾結蟲族意圖叛國,被軍部鎮壓,教廷唯一的暴力機構“裁決所”也從曆史中除名,從此後光明教廷地位一落千丈。

現在, 光明教會的教規早就不如以前嚴苛。

當這位教皇退場時,在場不少人都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姚重華在民間的聲望可不低。

完成了每周例行的晨禮,姚重華取下了華麗而貴重的教皇冠冕,換上了常服,然後在禮堂的第一排坐下了。

本該空無一人的禮堂內,還留下了一個人。

倚豔笙坐在第一排, 腿上蓋著一條毯子,手裡也拿著一個暖爐,神色有些病懨懨的。

現在帝國還沒入冬,他卻已經覺得有些冷了。

姚重華在他身邊坐下,輕聲道:“您來了。”

倚豔笙看了他一眼,微微咳嗽了幾聲,卻沒有接過話頭。

於是姚重華隻好自顧自地開口了:“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經調查好了。根據我的推測,林除夕應該是蟲族派來的間諜之一。隻要然他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哪怕是宋少羽回來也保不住他……”

“哈哈哈哈哈——”不曾想,倚豔笙卻在這時候發出了一陣癲狂的笑聲,“哈哈……你居然、說他是蟲族。”

姚重華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愕然。

“原來,不是嗎?”他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顱,“是我疏忽了。我再去查一查。”

多虧當初十七星係的新聞報道,姚重華已經推斷出除夕就是林除夕,畢竟蟲族才會有那種幼年形態。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件令他很感興趣的事。

在十七星係上,有一個叫阿西的底層軍官,這些年寫了不下數十封檢舉信,一直堅持不懈地舉辦著加文。

他認定加文是蟲族,請求軍部徹查。這些信都沒能往上傳過一次,甚至因為他的無理取鬨,當地辦事處從四年前就開始拒接他的檢舉信。

到底是什麼讓阿西認定加文是蟲族呢?姚重華對此很是好奇。

輪椅上,倚豔笙擺了擺手,淡淡地說著:“倒也不用。至少你的大致思路沒有差池。”

“那我應該怎麼做?”姚重華畢恭畢敬地詢問。

倚豔笙看向了坐在身旁的人,他的身體微微前傾,蒼白的手指擦過了姚重華的手背,撫上了他手中那本顏色鮮紅的《光明聖經》。

“光明神教的教典上不是寫的有嗎?”倚豔笙的臉上浮現了一個病態的微笑,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但是咬字卻異常的清楚,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怎麼去對付‘神’,你是教皇,你還不清楚嗎?”

姚重華的神情出現了片刻的震撼。

倚豔笙湊的很近,灑在他脖頸間的呼吸是熱的,觸碰的手指之間的溫度卻冷的像是結了冰。

姚重華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捏住教典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開始發顫,唇張開後,半天都沒能再說出一個字。

倚豔笙的表情逐漸平靜了下來,他坐了回去,卻突然覺得有些累了。那種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困頓。

他看了眼這巍峨的神殿,輕聲對著一邊的教皇說道:“我困了,你退下吧。對了,可以收網了,讓彆枝快一點。”

姚重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十分低眉順眼地回答道:“是。”

畢竟,在千年前。

這裡曾是倚豔笙的主場。

***

羅勒星第一區內依舊一片火海。不過火勢已經小了不少。

陳言川和加文暫時握手言和,共同靠著牆墩子排排坐。兩個人都形容狼狽,感覺在麵前擺個碗,都能直接上街乞討。

陳言川從破破爛爛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軍用鎮定劑,在旁邊的火苗裡燎了一下。從煙嘴冒出來的淡灰色煙霧在四周氤氳來開。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知道這件事?”

加文的腦海裡閃過了千頭萬緒,最後點煙說起了從前,歎息道:“我原名林嘉文。”

陳言川回憶了片刻,終於從犄角旮旯裡找出了這個名字,表情多了些了然“哦,定遠侯府的……我記得你。你是林嘉遠他堂哥,他跟我說過你。不過……你不是死了嗎?”

他記得林嘉遠不太喜歡這個堂哥,說他脾氣不好,橫行霸道,鳩占鵲巢,完全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

年紀尚輕的陳言川還很是同仇敵愾了一會,不過他本人不擅表達,這點仇視也隻好默默記在心底。

他那時候還發誓等他修煉有成,就去替林嘉遠教訓那個堂哥一下。

不曾想還沒等到那一天,就等來了林嘉文獲罪流放的消息。

“沒死成。”加文突然有了一點完全沒必要的好奇心,“林嘉遠是怎麼說的?”

陳言川沉默了一會兒,“記不太清。我不喜歡聽這些,忘的差不多了。我母親告訴我是林嘉遠把我救起來的,還帶我去永樂候府道了謝。”

“是嗎?”加文扯著嘴角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那時候我父親剛獲罪,我被送到林閥主家。邱老太君大壽,我為了避嫌沒有去前廳。一個人在後院練武,結果突然聽到了求救聲。

我四處看了一眼,發現聲音是從秋曹園傳來的。你一個人被捆了個結實,丟在了水池子裡。我沒辦法見死不救,所以把你撈了起來,送到了國公府的醫館……你非要說什麼證據的話。”

加文思考了很久,“你腳底有個圓形的胎記。”

陳言川小時候的確有這個胎記,估計也就他自己和他媽,以及奶嬤嬤知道。

自從步入青春期後,那塊胎記已經長沒了。

陳言川也從來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想來其他人也不會。

他良久無語,震驚和失落同時在他臉上交替閃現。

隔了很久,陳言川才緩緩道:“原來這樣啊,我要早點知道就好了。”

林嘉遠這人有點毛病。

對外人比對自己親近的人好上很多。

彆人越順著他,他就越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