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年恭敬道。
楚景：“你原本是哪裡人？”
原忱：“嶽縣人。”
楚景樂了，“原公子，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嶽縣距離陵南可是有千裡之遙啊。”
原忱垂眸應道：“是。”
這惜字如金的模樣可真是……
楚景端起茶呷了一口，慢條斯理道：“之前跟在本官身後的人是你吧。”
原忱：“是。”
楚景：…………
楚景：“給本官一個理由。”
原忱啪嗒就給楚景跪下了，“大人，小民一家有天大的冤情，求大人做主。”
楚景一噎，他沒有忙著應下：“先說說你家的冤情。”
原忱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氣，才將心中的冤屈道出來。
這事說來挺俗套的，一段話概括，就是鳳凰男發達了，蹬了原配，娶了新歡的故事。
隻不過這位鳳凰男不是一般的狠，蹬了原配還不算，還對原配一家趕儘殺絕，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
嗯，鳳凰男就是王錚。
楚景：！！！
想到王某人，楚景回憶起他為什麼會對上王錚，當初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他沉著臉：“那個婦人”
原忱立刻道：“大人，小民如果真的做了什麼，那也隻是在受害者尋求公道的道路上幫了一把。”
楚景：………
他盯著原忱，仔細打量，最後不得不承認，原忱眼神堅定，端的是問心無愧。
楚景：“你外甥呢，讓我看看。”
原忱：“大人！！”
楚景擺手：“放心，我就是看看。再說了，有什麼情況就去治，說不定還有希望呢。”
原忱最後同意了。
楚景見到了那個孩子，第一眼，他覺得這孩子有點像自閉症患者。但是原忱打破了他的猜測。
“談兒原本很活潑可愛的，從小就聰明，可是自從那個天殺的把他們母子接走後，不知道對他們母子做了多少殘忍的事，我得到消息趕去救下這孩子時，他就已經這個樣子了。”
那個時候，他在野外找到他姐姐的屍體，帶回去裝殮入棺的時候才發現，他姐姐身上有數不儘的傷痕，鞭傷，烙痕，各種淤青。他強壓憤怒，私下請了仵作，一檢查才發現她姐姐身上的骨頭都被人敲斷了，死前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他聯想到什麼，去檢查外甥，才發現外甥也一身的傷。
女兒慘死，唯一的孫子被害成這樣，原家老兩口自然要報官。結果公道沒等來，先迎來了滅門災禍。
漫天火光中，親娘的嘶喊猶在耳邊：“先活著，再圖報仇。”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也隻有親娘才能說出這種掏心之語，女兒慘死，她固然心痛。可是她更希望兒子和外孫好好活著，不要白白送命。
這幾年，原忱帶著外甥東躲西藏，嶽縣的“秀才原忱”已經在那場大火中死了。
楚景摸了摸原談的腦袋，抬眸問原忱：“你就那麼相信我？”
他故意道：“不怕我拿你們給王錚做順水人情。”
原忱眼神閃了閃，而後閉上眼：“那我認命了。”
楚景失笑，猶豫著抬手，拍了拍青年的肩，“彆那麼悲觀，這事本官會為你做主，不過你可能要等等。”
王錚還有用，僅憑這一點，哪怕他犯了天大的事，皇上都會留著他。
楚景：“你們先下去休息吧。稍後我會找大夫給原談看看。”
這是原忱給外甥改的姓。
這甥舅倆被人帶下去後，薑念從角落裡走出來。
薑念：“你信嗎？”
楚景：“嗯。”
“不過他都躲了那麼久，卻突然在我跟前露麵，我還是挺意外的。”
薑念蹙著眉：“或許在那個農婦案之前，他就注意到你了。”否則也不會引導那個農婦向阿景求助。
人是群居動物，如果可以，沒有誰願意與世隔絕，哪怕背負仇恨也一樣。
原忱被下人領著去了客房，房門關上，他撫摸著外甥的臉：“談兒，舅舅是不是有些冒險了，可是舅舅真的忍不下去了。”
小孩兒臉上無悲無喜，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原忱紅了眼眶，哽咽道：“怪我，都是我的錯。如果王錚第一次找借口搪塞我的時候，我沒有半途放棄，而是選擇追問到底，或許你們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
原家的事固然悲慘，但時間不會為誰停留。
一個多月後，書院建成了，楚景親自提筆【明日書院】，他擔任書院院長。
這個消息傳出去，那些觀望的人都又驚又嚇。
不過也因此，終於有人來應聘先生了。可惜質量良莠不齊。
事關教書育人，楚景親自考核的，直接刷下七成人。不是那些人學問不好，就是因為對方自持有些學問，拽上天了。
這些人能教得好書？
他最後留下了三個童生，一個秀才，加上原忱，明日書院也有五位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