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自己的手,那裡還有芸兒的溫度,剛剛她有些依賴似的扯他的手指,比以往記憶中的芸兒更脆弱一些。
芸兒是最受寵的公主,風頭甚至壓過嫡公主,所以在皇帝記憶裡的公主,除了出嫁前夕,從未有過如此脆弱的一麵。
皇帝拿出他藏在炕邊櫃子裡的木料,他刻了好幾天,才堪堪有了木釵的形狀。
已經是半夜了,他卻不怎麼想睡下。
或許是想多了,但皇帝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什麼,午夜夢回,總是有些紛紛亂亂的回憶。
有些是因為時間太久被遺忘了,有些則是不願回想,甚至有些夢境和他的記憶與認知出現了矛盾。
他不想糊裡糊塗的,但每次想要理清楚這些記憶的時候,總是非常不順利。
有些夢做完便忘,有些記憶卻刻骨銘心。
小刀削在木料上,木屑星星點點的落下,屋裡裡的燭火亮了一夜。
一夜過去,天明的時候沈清竹徹底退燒,也應證了盧致風的判斷。
高燒退了,江恒卻把沈清竹按在床上躺了三天,說什麼她身子虛,得養著。
明明隻是著涼,愣是讓江恒形容成了要命大病,連盧致風都用苦藥湯子湊熱鬨。
足足在屋裡悶了三天,沈清竹才恢複自由。
已經是四月中旬了,即便梧州氣溫偏低,這個時候也很暖和了。
也虧得是天氣暖和了,不然江恒怕是又要給她加衣服——雖然她著涼並不是因為穿得少。
關於生病的理由,沈清竹病著的時候江恒什麼也沒說。等到她好了,他直接來了個“促膝長談”,非要她保證以後不能再因為偷懶而不注意身體。
沈清竹回想起江恒嚴肅的樣子,一邊收衣服一邊笑。
另一邊,皇帝開門,沈清竹聽到聲音轉頭看過去。他正往從屋裡外走,邁過了一隻腳,然後抬起另一隻腳的時候……
“爹……”
“!”
皇帝後麵的腳絆在門檻上,人就那麼飛了出去。
有時候意外發生得就是這麼突然。
江家的房子蓋的時候並不是按照大戶人家蓋的,所以沒那麼多台階,可這個時代的門檻都不低,沈清竹剛來得時候因為不習慣被絆了好多次。
但那是因為她來自現代,江恒他們對於門檻的高度都很適應。
沈清竹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時代的人被門檻絆倒,還是在很緩慢的往外走的前提之下。
也幸虧皇帝走路不急,被絆倒也隻是撲倒在房門口。
從邁腿到絆到再到撲倒,前後不過一兩秒,若是江恒在身邊或許能反應過來,可惜今天他去鎮子上送獵物了。
沈清竹把手裡的衣服扔在一邊的盆子裡,趕緊過去看皇帝摔得重不重。
“您先試試,看看能不能自己起來,彆勉強。”
沈清竹在皇帝麵前蹲下,因為皇帝年紀大了,摔一下可能傷到骨頭,所以她不敢隨便去扶。
皇帝試了試,搖搖頭。
沈清竹不懂得看傷,隻能去叫盧致風來。
盧致風看著撲倒在院子裡滿臉是土的皇帝,蹲下身一邊檢查一邊幸災樂禍。
“你看看,嫌棄半天,不還是要我這個庸醫給你檢查。”盧致風按著皇帝的身體,手上認真,嘴上卻完全不一樣,“疼不疼啊,疼也沒辦法,我是個庸醫,按疼了是應該的。”
以前皇帝正常的時候,見到盧致風都是客氣有禮的,現在腦袋出問題了,一口一個庸醫的叫著。
就因為他一副藥沒把沈清竹的熱度退下去,就因為他讓他讓她多喝了幾副藥。
還真是應了沈清竹那句話。
狗皇帝。
沈清竹:我貌似隻在心裡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