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人或許會覺得沈清竹過於“冷血”,會覺得她根本不在乎江恒,因為在很多人眼裡,在乎就是痛哭流涕,就是隨意發泄。
但是沈清竹早就沒了這樣的本能,也不可能這樣做。
普通人或許會因為沈清竹的態度質疑她,但這裡是軍營,最忌諱那些唧唧歪歪。
如果沈清竹和普通女人一般哭嚎,軍醫肯定會把她請出去,但如今她冷靜的問了這個問題,他們也就下意識的認真回答。
“這箭頭的位置太過危險,箭頭上還帶了毒,我們拚儘全力,把握不足五成。”
拚儘全力尚且無法過半,這足以說明了江恒情況的危險。
“既然如此便請幾位稍微等一等我帶來的大夫。”沈清竹說完這句便聽到門口的腳步聲,看過去發現就是南脂和盧致風,“先生來看看吧。”
盧致風進來也沒多說,直接就到了近前。
他也在軍營裡待了一陣子了,幾位軍醫隻知道他醫術好,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江恒受傷太突然,一時也沒來得及通知他。
盧致風過來,幾個人便給他讓開一個位置,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如何?”
沈清竹見盧致風檢查完,這才問了一句。
“毒是小事,位置太危險。”盧致風簡明扼要的說明,然後打開藥箱,“過來幫忙。”
盧致風沒帶著玉書,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法嫌棄軍醫,畢竟這幾個人怎麼說在外傷方麵頗有經驗。
沈清竹擺手讓南脂到外麵侯著,然後十分安靜的在一邊看著他們治療。
拔箭解毒,帳子裡充斥著血腥味,這種味道在軍營十分常見。
有人偷偷看了沈清竹一眼,她剛剛冷靜是真的,但也不保證這樣血淋淋的場麵不會嚇到她。
可是沒有,非但沒有,沈清竹的樣子比剛才更加的冷靜,冷靜到在場的人都有些佩服。
彆說是女人了,就是沒見過血的男人這時候都難免會覺得不適。
其實沈清竹是感覺到不舒服的,畢竟躺在那裡的是江恒。
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現代,她都殺過人,也見過比這更慘烈的樣子,但走到今天,她最見不得就是江恒的血了。
但不管心裡是什麼感覺,驚慌是沒什麼意義的,沈清竹從來不會在毫無意義的方麵花費體力。
這一場治療持續了很久,一直到天都黑了才算是暫時結束。
江恒的血勉強算是止住了,他臉色慘白的躺在那裡,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沒了呼吸。
沈清竹坐得腿有些麻,長久不活動導致她的指尖在夏日都是冰涼一片。
“如何?”
這是沈清竹問盧致風第二個如何。
“毒已經解了,但毒藥傷身,他傷得太重,這些毒量都可以要了他的命。”盧致風半點沒有瞞著沈清竹,“先過了今晚再說。”
沈清竹點點頭,盧致風都這樣說,說明江恒傷得是真的很重。
江恒身上是有很多傷疤的,無論是無關要害的胳膊腿還是心肺附近,那些傷疤有的是淺淺的,但有的無比猙獰。
戰場刀劍無言,江恒在這種地方一遍一遍的死裡逃生,而一切過往都刻在了他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