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罷了。”
這是實話,那對盧致風來說不過是一句話幾個錢的事情,曾瑤也明白這點,但當時在場的人能做到的不隻有盧致風,哪怕是舉手之勞,他做了便於那些沒做的不一樣。
“公子舉手之勞,於我卻是救命之恩。有道是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日後公子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
“姑娘客氣了,你我已是同門,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那點小事便不用記得了。”
“那我便聽師兄的,從此以後,互幫互助。”
3
能通過靈醫穀的考核,曾瑤就已經很高興了,她萬萬想不到她竟然能成為內門弟子,更想不到的是她的師父是掌門。
而盧致風真的成了她的師兄,她是他的小師妹。
他們的師父一共收了四個徒弟,曾瑤作為唯一的女孩子,又是小師妹,前麵三個師兄自然是極其寵愛,就連那師父,都比較偏向曾瑤。
畢竟女娃是要疼的。
這其中,盧致風應該做得是最好的。
盧致風和曾瑤一同入門,在考核前也有些淵源,再加上他們年齡相仿,自然關係好些。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相處得久了,難免會生出些特殊的感情,師父和兩位師兄對於他們二人是舉雙手雙腳支持,就連盧家也沒什麼反對的意思。
家世上看曾瑤的確配不上盧致風,但她長得漂亮,學識也還算可以,更彆說她還是他的師妹。
出身再不好,沾上靈醫穀也能鍍層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他們金童玉女合該在一起的時候,曾瑤卻越發的敏感。
她曾經覺得隻要進入靈醫穀,她就能擺脫掉原本家庭帶來的影響,可現實恰恰相反,那些東西她無法擺脫,無能為力。
曾瑤在靈醫穀學了些本事後就能自己做藥掙些錢,她原本想給自己攢嫁妝,可錢財的事情不知怎麼就被家裡知道了,也就被她那個好賭爹盯上了。
從她爹第一次找她要錢開始,曾瑤就隱約明白了,她的努力要白費了。
因為靈醫穀弟子的名號,他們這些人的藥銷量都是不錯的,來錢也不慢,可再快也架不住一個賭徒揮霍,曾瑤漸漸覺得疲勞,但偏偏她那三位師兄都是不缺錢的。
她累死累活的填不上家裡的窟窿,她的三位師兄卻能無憂無慮的詩酒人生,這樣的差距讓曾瑤漸漸的感到無力。
從那以後,曾瑤發現不管盧致風做什麼她都會覺得不舒服,仿佛那是一種憐憫,一種強者對弱者的憐憫。
曾瑤知道,隻要她開口,家裡那點賭債對於幾位師兄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隻要她一開口,她和盧致風就沒有以後了。
所以她冒險去動禁書,而幫助她的是毫不知情的盧致風。
“阿瑤,還是和師父說一聲吧,他最是疼你,你想要什麼書他不給你看。”
盧致風拿著藏書室的鑰匙,覺得不請示一聲還是不妥。
“你都說了師父不會拒絕,那還去找他老人家做什麼,我們不要給他添麻煩了。”曾瑤笑著拿過鑰匙,“我很快就出來,你在外麵等我一下。”
曾瑤沒有和盧致風爭執,她才不相信師父最寵愛她,明明師父最喜歡的是他的三徒弟。
至於她這個老四,要身世沒身世,要背景沒背景,不過是路邊撿來的。
這種差距在事情敗露的時候尤為明顯,同樣是涉及到禁書,為什麼她就是被逐出師門,而盧致風就是閉門思過?
“師父,阿瑤一定是有苦衷的,您就饒過她這次,有什麼責罰,徒兒和她一起承擔。”
盧致風曾經也是替曾瑤求過情的,隻是師父怎麼都不肯改變主意。
那時的他們不知道,如果不是掌門疼愛這唯一的女娃娃,曾瑤根本不能活著走出靈醫穀。
擅動禁書者,死。
這條規矩,盧致風後來知道了,而曾瑤到死都不知道這件事。
4
曾瑤被趕出靈醫穀,這件事讓她挨了家裡一頓毒打,她爹見她掙不到多少錢就想把她賣給有錢人。
她自然是不願意,不願意便挨打,打到願意為止。
這是一場僵持了幾個月的戰爭,最終因為山匪而停止——當然是要停止了,因為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曾瑤。
曾瑤是靠著在靈醫穀學的本事活下來的,她毒死了很多人,最終狼狽的活下來。
看著村子裡的屍體,又看著身上的傷口,曾瑤蹲在地上大哭了一場,等哭夠了以後,她找了一具和她身高體型差不多的屍體,給屍體換上她的衣服後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曾瑤出身靈醫穀,儘管隻學了一半,但想要漫天過海還是可以的。
這一把火燒過,曾瑤便死在這世上了,從此以後,她便沒有這樣拖累人的家世,也不需要再擔上被靈醫穀逐出的弟子的名頭。
如果說曾瑤唯一後悔的,便是和盧致風的徹底結束。
他們曾經約定要在一起,可到最後隻是一輩子的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