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金旭等三人決定去找劉衛東日常來往一些熟人朋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之前遺漏線索,現在首要還是得先找到他本人。
金旭早上四點才回到家,隻在沙發上睡了三個多鐘頭,一大早就去刑偵大隊,完事後又來孫麗娜這裡了解情況,睡眠不足,表情自然帶著倦意,眼睛裡也有了紅血絲。
“我來開車,”袁丁主動道,“師兄你說去哪兒,我跟著手機導航開。”
金旭也不客氣,把駕駛位讓給他,自己去了後排,等袁丁開導航上了路,他就閉目假寐,抓緊時間休息,竟是分分鐘就低著頭睡著了,還發出輕微鼾聲。
袁丁低聲道:“他連續加班幾天了這是?”
尚揚道:“派出所就是這樣,想休息也行,熬到退休,或者熬到生病。”
“還是得勸他注意身體,不然一不小心舊病複發,可不是鬨著玩。”袁丁把張誌明對他透露情況,簡短地對尚揚提了一提。
“難怪他現在變化這麼大。”尚揚聽他說吃激素藥時候就猜到不是輕症,倒也並沒感到太意外,說,“大病一場,可能對人生也有了新認知。”
其實他覺得金旭現在這樣也不錯,至少積極開朗,比起以前陰陰鬱鬱樣子好了不少。
袁丁還有點想問問兩年前,兩位師兄重逢,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但尚揚心裡還惦記著案情,不等他繼續八卦,就說:“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孫麗娜是不是過於戀愛腦了?”
袁丁道:“怎麼說?”
尚揚說:“她和前夫離異,至今也有兩年多,以她條件,追她男應該不少,圖她漂亮或是圖她金錢,或者真就是喜歡她,應該都有,她怎麼偏偏就會上了劉衛東當?”
袁丁思忖著說:“劉衛東不是很會演嗎?她一個單親媽媽,渴望找個靠譜男人,有個新家庭,劉衛東抓住她這個心理,投其所好,噓寒問暖,她會上當也不足為奇。”
“你說是大多數普通人,孫麗娜明顯不是,”尚揚道,“她是個很有魅力,並且知道怎麼散發魅力女人。這樣人,從小到大會有前赴後繼愛慕者來向她示好,她對待追求者態度,不會像普通女孩一樣輕易動心。人在被追求時都會產生喜悅感和滿足感,外貌普通各方麵平平、很少被追求人,就很容易把這種喜悅滿足感誤解為喜歡,可是這對漂亮、追求者眾多人來說,隻是像吃飯喝水一樣尋常。而且竟然還是她主動向劉衛東求了婚?生怕劉衛東反悔一樣,我真不能理解。”
袁丁用一種檸檬精眼神瞥他,道:“你說這些,我也不能理解。”
尚揚疑惑地看他,並不能理解他不能理解。
“師弟和我這種普通人,當然不能理解你們這些漂亮人。”後排金旭不知何時醒了,忽然插話進來。
尚揚從後視鏡冷冷看他,預感他不是要說什麼好話。
金旭道:“你們身邊全是舔狗,我們又沒有,我們普通人確實就是很容易動心,有什麼問題?”
袁丁:“……”算了吧金師兄,你哪裡普通了?隻是內涵我一個而已。
尚揚沒太把金旭嘲諷當回事,說:“能不貧麼?我是認真想不通,孫麗娜絕對不是會被舔狗感動類型,可是我觀察她也不像在撒謊。”
“我也不覺得她在撒謊,”金旭道,“她是不會喜歡舔狗,可是她自己是隻顏狗。”
尚揚:“?”
袁丁直呼內行:“確實是!小姐姐全程隻看你們倆,我和張副所長像兩個透明人。”
金旭一哂,說:“那倒沒有,她主要是被你們尚主任盛世美顏迷住了。”
袁丁道:“尤其最後送你們倆出來,小姐姐看尚主任時候,眼睛裡有!星!星!”
尚揚:“……你們兩個煩人不?能說點正經話嗎?”
金旭正色道:“正經話來了。劉衛東這家夥,撒謊成性,賭博成癮,沒工作也沒錢,但是長了一張好臉。”
“他很帥嗎?我看照片上,也就那樣啊。”袁丁道。
“要看拿誰當參照物,你每天跟著你們尚主任混,再看彆誰,當然都是就那樣。”金旭道,“客觀地說,劉衛東在普通人裡,算得上是個相貌堂堂美男子。”
尚揚和袁丁見過劉衛東照片,也在監控視頻裡看過他大致身形:一個男,一米八多個頭,再配上一張端正乾淨臉,確實就能配得上帥哥形容了。
除了演戲演得好,孫麗娜會迷上他,可能還真就是被他皮相先迷惑到了。
“行吧,我明白了。”尚揚這麼說著。
明白歸明白,也不是很能理解。
孫麗娜這種情況,為了一張臉,而付出如此慘烈代價,值得嗎?
在他擇偶觀中,外表是比較不重要一點。
金旭還是滿臉困倦,把後排車窗打開一點,想吹吹冷風以快速清醒,窗一開,呼一聲風卷起來,他短發立刻被卷得亂七八糟。
多數人沒睡醒時被風這麼劈頭蓋臉地吹一下,很難好看。
金旭並不會,他相貌氣質和這西北烈風很配,在呼嘯而過風裡多了幾分粗糙俊美感。
尚揚從後視鏡裡看看,心中忽然想,如果是長成這樣,那孫麗娜上當受騙,他大概就比較好理解了。
金旭有所察覺,也朝前麵看過來,兩人在後視鏡裡對上了視線。
“你也是個美男子呢。”尚揚當即不吝嗇地讚美道。
金旭:“……”
袁丁:“……主任,你也說點正經話吧。”
尚揚意識到為同性顏值點讚有不妥之處,找補道:“偶爾誇一誇基層乾警,也是我工作一部分。”
金旭把車窗關上。袁丁也沒說話。
這氣氛讓尚揚感到莫名其妙,就好像這兩人都掌握了什麼自己還沒掌握情況。
金旭很快岔開話題說:“其實我倒是更奇怪,劉衛東最後打給孫麗娜那一通道歉電話。”
如果說是為了繼續欺騙孫麗娜,劉衛東之後又收拾行裝打算離開了白原,這邏輯上就說不太過去。
但如果說他是真心向孫麗娜道歉?以這個人行徑人品來說,似乎也不會真心感到愧悔。
“有沒有可能,他根本不知道賈鵬飛勒索了這小姐姐,”袁丁猜測道,“賈鵬飛是瞞著他乾了後來這些事,他知道以後和賈鵬飛翻了臉,畢竟他才隻到手七萬塊,賈鵬飛可是拿了十五萬。兩人內訌,然後劉衛東就殺了賈鵬飛?”
賈鵬飛用視頻勒索孫麗娜數次,這過程中,劉衛東始終沒有露過麵,他究竟知道不知道,或者說賈鵬飛這樣做就是出於他授意,這目前還未可知。
尚揚道:“孫麗娜被偷拍是在劉衛東家裡,應該還是劉衛東本人拍,賈鵬飛怎麼拿到這麼私密視頻?”
金旭道:“如果他倆很早就認識,關係還不錯,劉衛東分享這種視頻給他,當做是炫耀,也很合理。”
尚揚不解地問:“你一直朝著他倆早就認識方向推測,到底有什麼原因讓你這麼覺得?”
“說不好,直覺吧。”金旭說,“我對劉衛東這人還是有點了解,他不太可能找個不熟人一起設局騙孫麗娜,最後還要瓜分利益給對方。他和賈鵬飛應該在某些事上,有利益糾葛,隻是咱們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先前鬆山派出所民警已經就劉衛東行蹤向他身邊人打聽過,金旭等三人今天又走訪一圈,得到結果差不太多。
他鄰居都說和他不熟,大家對這種遊手好閒還好賭人,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他平時主要接觸人,就是他家附近一個棋牌室裡常客們。
老虎機和水果機開銷太大,也不能天天玩,賭徒手癢時候,還是靠搓搓麻將打打撲克牌來打發時間。
牌桌上人,個頂個愛吹牛皮,互相也知道對方嘴裡沒幾句實話,因而想找個真正熟悉劉衛東“朋友”,還不太容易。
例如說他半年來欺騙孫麗娜這位離異有錢女事,他幾位牌友就隻是模模糊糊知道,有個開花店女人借給他幾萬塊錢,他全拿去玩了,打了水漂。
“上次有警察來問過,我們知道都說過了,聽他說欠了彆人好幾萬,還是還不起了,就想去外麵找門路賺點錢,有十來天沒來過,上次來還是十三號。”棋牌室負責人被問過一遍,知道公安會問什麼,不等金旭開口,自己先複數了一遍,最後還不忘補充,“我們棋牌室是正經棋牌室,打牌就是消遣,不玩錢。”
不玩錢是不可能,不過是沒有豪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這種事本身也不可能徹底杜絕。
金旭問負責人以及劉衛東幾個牌友:“劉衛東有提過賈鵬飛這個人嗎?”
眾人表示沒有。
但當金旭把賈鵬飛照片給他們看時,一個中年大姐說:“他是不是胳膊上紋了條龍?我在樓底下見過他一回,他來給劉衛東送錢,我看見劉衛東把錢點了點裝進兜裡,有大幾千塊。”
賈鵬飛確實有花臂紋身,能將胳膊裸.露在外麵溫度,這一定不是最近發生事。
金旭問:“是什麼時候?”
大姐想了想,果然說:“七月份,幾號不記得了,反正我外孫還沒放暑假,他一放假我就不能來打牌了。”
7月10日中小學放暑假,從那時候算到現在已近四個月。
從棋牌室一出來,袁丁服氣道:“金師兄直覺也太準了,這兩個人還真早就認識,早就有金錢上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