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袁丁今天是要回去了,晚上從省會機場飛,上午就得走。
金旭讓他留在自己家多睡一會兒,這兩天每個人都缺覺。
但袁丁自己的話說:“跟了一天兩夜的案子,最後想再多看兩眼。”
於是三人下樓,與栗傑會和,一起去刑偵大隊。
分局家屬院離分局很近,但刑偵隊是設在另外一個地點,有十幾分鐘的車程。
甫一出發,栗傑就和他們分享了一個好消息——
賈鵬飛的手機數據,成功恢複了。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現在案情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境地裡,亟需新線索的出現。
栗傑說:“等下到了,就先去技術那邊看看,希望能從他手機找出點有用的東西。”
今天又擔當司機的袁丁對此非常樂觀,一邊跟著導航轉向,一邊說:“智能手機這玩意兒,比父母老婆女朋友都要了解當事人,一定能在手機裡找到不少目前還沒能掌握的線索。”
金旭讚同道:“這倒是。彆的不說,有可能能從微信記錄裡查到女屍買家。賈鵬飛的小表弟不是說,他會用微信和買家聯係麼。”
假如能找到女屍買家,就有可能找到劉衛東也參與盜屍賣屍的證據,目前他是同夥的結論,還僅僅隻是個推測,沒有實際證據能證實這個結論。
“我以前還想象過,”袁丁感慨道,“假如我倒黴遇到什麼意外,失去意識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先把手機裡所有信息都銷毀,不然我要麵臨的就是生物性和社會性的雙重死亡。”
尚揚問他:“你手機裡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袁丁道:“能說的話,還能叫見不得人嗎?再說了,誰手機裡還能沒點秘密?”
尚揚想了想,說:“我的手機裡沒有。”
袁丁看看金旭。
金旭道:“誰會把秘密放在手機裡,你是沒心嗎?”
袁丁:“……”
尚揚被逗到,笑了一笑,沒太往心裡去,又說起正經事:“在賈鵬飛手機裡如果能找到孫麗娜說的視頻,也更能證明,劉衛東具備了殺人動機。”
金旭也嚴肅起來,點頭道:“確實是。另外昨晚回來,睡前我仔細想過關於手機這個問題。賈鵬飛死亡以後,他的手機應該落在了劉衛東或假扮成賈鵬飛的第三人手裡,他們把屍體扔到了荒郊野外,卻把手機扔在賈鵬飛鄰居家水缸裡,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不想被發現的話,不是應該銷毀或隨手扔到遠處去?”
栗傑道:“從那水缸的位置看,很有可能是那兩人離開賈鵬飛家的時候忽然發現手機還在身上,過於慌亂,隨手找個地方一丟,說不定扔進水缸裡後還後悔想再撿出來,但又怕驚動鄰居,隻得不了了之。”
他這是以他多年刑警的經驗做出的比較合理的行為推測。
真實凶殺案裡的凶手,能像影視劇裡那麼縝密的不多,現實中精密布置的謀殺案也很少,大部分凶手都是激情犯罪。
有時候破案抓到凶手,聽聽他們作案以及毀滅證據的各種邏輯,簡直讓刑警們啼笑皆非。
到了刑偵大隊,栗傑迎麵被其他同事叫住,要跟他彙報一點事,幾分鐘就好。
栗傑就讓金旭等三人稍等下,等他聽完再去技術科。
袁丁:“那我正好去上個廁所!”
他跑走了。
尚揚和金旭在刑偵隊的院子裡站著曬太陽,前天晚上下了一場小雪後,昨天和今天都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今天比昨天還更暖和些。
“你精力真夠可以的。”尚揚有點犯困,略有些羨慕地對金旭說,“昨天跑了一整天,一沾枕頭我就睡死過去,連夢都不做。你居然還有力氣睡前想案情?太拚了兄弟。”
金旭道:“精力沒處用,隻能想案情。”
“?”尚揚好笑道,“你在跟我開黃腔嗎?”
男的跟男的之間無聊開黃腔,這也很常見,上學的時候寢室一幫年輕男生,更是什麼都敢聊。
尚揚那幾年還是個口無遮攔的大學男生,什麼牛逼都說過,不符合人體生理常識的話都是張口就來。那時候確實也不懂,不但不懂女孩,對自己的生理都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像這種夜聊,金旭從沒參與過,也有其他室友試圖拉他一起聊,他都不肯搭腔的,為什麼就不好說了,像是害羞,也像是壓根不願意搭理他們,尤其像是不願意搭理吹得最凶的尚揚。
因而尚揚還沒聽過金旭說帶點顏色的話。
在他的固有印象裡,金旭在這方麵就是個古板到無趣的人,後來他都不能理解這種人怎麼會有漂亮學姐看上還主動倒追。
“你這就是典型的黃者見黃,小心我給掃黃打電話把你抓起來,”金旭反咬一口道,“把你扣在白原回不了家。”
尚揚嗤之以鼻,又說:“真有個理由讓我待在西北也好,正好不用回去相親。”
金旭蹙眉道:“你還需要相親?”
尚揚覺得自己不需要,但他媽堅持認為他需要,於是他回答說:“不然呢,女朋友從哪兒來?再不談戀愛,我媽也要跟我絕交。”
他和他爸“絕交”已經數年。
很久以前金旭就知道他們這對父子關係不和睦,倒也不必多做解釋,金旭也不會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