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躍在甲板上多停留了片刻, 看到尚揚被金旭帶著離開,方向是附近停車場,才收回視線, 轉身回了艙內。
金旭一路帶著尚揚和薑雲起來到停車場, 他開了一輛大眾,民用車牌, 省會的牌照。
尚揚懷疑地問:“車哪兒來的?”
“租的, 有錢。”金旭不正經地回答了, 拉開副駕車門, 說,“快上車,不曬嗎?”
南方的太陽和北方仿佛不是同一輪, 到了傍晚還是火熱得很。
薑雲起主動坐進了後座。尚揚就也上了車。
車子行駛中, 這個縣靠著風景區, 發展得比西南地區絕大多數縣城都要好上許多,道路上很多旅遊大巴往來,不少外地牌照的私家車,他們這輛車混在其中毫不顯眼。
尚揚問金旭:“你是來這兒出差?……這是我們能知道的事嗎?”
薑雲起在後麵玩手機,裝聾作啞。
金旭道:“本來不好跟你彙報,現在可以了。”
尚揚:“?”
但金旭沒再詳述, 隻道:“一會兒到了地方再說。”
那這人是來這邊辦差無誤了,是說“到了地方再說”,想必還有其他同事在,到時候再詳細談, 一定有不方便在外麵亂說的理由。
尚揚猜測道,難道是和“麗景號”有關的事?孔躍那幫人當真和傳銷案有關?
金旭接了個電話,戴了藍牙耳機,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金旭道:“先跟著吧,彆打草驚蛇。”
所以是有公安人員在跟蹤什麼人?是“麗景號”上的哪個人嗎?
尚揚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被誆上船的事,覺得此時坐在後排的發小也有中神秘感。
“薑雲起,”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薑雲起玩著手機,抬頭道:“我不知道啊。”
尚揚道:“胡說。不知道你給我打什麼暗號?還叫我彆暴露身份。”
薑雲起振振有詞道:“我看那場合像是要搞傳銷,不是怕你一著急暴露了身份,影響金隊長他們的行動嗎?”
尚揚道:“你怎麼知道金隊長有行動?”
薑雲起道:“我不知道啊,瞎猜的。”
尚揚回頭看他,他一臉純真無辜,說:“我這是身為警務人員的警覺,我爺爺我姥爺我爸爸我媽媽都是公安,我的血管裡流著的就是警察的血,這是純天然的反應。”
尚揚:“……”
他還是覺得薑雲起有點古怪,暫時沒轍,決定稍後和金旭反映一下,聽聽金旭怎麼說。
從碼頭一路開到縣城,周邊繁華起來,金旭轉了幾次彎,停在一處民宿門前。
這民宿看起來和周邊其他旅遊主題的民宿沒太大區彆,進門是一座精巧的小院子,池塘翠竹,上下三層的古樸建築。
二樓陽台有人,像是哨兵一般,看到是金旭一行進來,打招呼道:“回來了?”
這一定是金旭的同事了,尚揚和薑雲起都抬手對人家客氣一笑。
金旭點了下頭,伸手拉住尚揚的手臂,樓上那人就笑起來。
尚揚慢了半拍才明白過來。金旭這動作怕不是對人家說,這個才是?不是,他到底怎麼跟人家介紹自己的啊?
院裡和一樓看起來還是尋常民宿的模樣,而上了樓,這間民宿安靜得不一般,應當是被金旭他們當做了指揮部,不接待其他客人,如果有其他客人誤入,二樓放哨那位就會及時勸退。
金旭帶他倆進了那間房,果然那房間坐滿了人,都穿便服,正在開會討論什麼,發言的是位年紀約三十七八歲的女警,見金旭進來,抬手示意暫停,詢問地看了看尚揚和薑雲起。
金旭介紹道:“自己人,搞警務調研的,剛從麗景號上下來。”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那位女警起身,示意金旭帶人去旁邊。
一間空房間裡。
一位負責記錄筆記的年輕同事奮筆疾書,金旭和那位女警一起,詳細詢問了尚揚和薑雲起,在“麗景號”上都發生了什麼,見過什麼人。
尚揚十分茫然,心裡感到惴惴不安,船上那場活動,像是搞傳銷,但沒什麼實質性的非法活動,嚴格說好像隻是有個傳銷的苗頭,沒有圈錢環節,主辦方還貼了不少錢,也沒有發展下線的舉動……等等。
他忽然意識到,他之所以覺得這場活動莫名其妙,是因為他其實全程沒有接觸到其他人,隻和孔躍聊了聊,後方那些圓桌上的賓客在做什麼,他離得遠,不是太清楚。
他說:“那些人進宴會廳前,應該不是全都互相認識,可是進去以後,都變得很熟,對誰都很熱情,我離得遠,沒有和他們說過話,有聽到他們互相稱呼兄弟姐妹,都是很親熱的叫法。氛圍確實有點奇怪,這是在搞傳銷嗎?”
新型傳銷方式層出不窮,國家經過這些年的宣傳,傳統傳銷模式已經被大多數民眾所熟知,換言之老百姓不好騙了,搞傳銷的不法分子也在致力於推陳出新,更加有隱蔽型和蒙騙性。
那位年長的女警名叫吳楣,是該西南省份省廳國保總隊的一位隊長,和金旭為代表的的西北省份國保總隊聯辦這個案子,她是這個聯合辦案組的組長。
吳楣聽完了尚揚的講述,道:“你這麼多年是一直坐辦公室的嗎?”
尚揚聽出她話裡的嘲諷,不舒服自然是有的,更多是慚愧,不好意思地認錯道:“吳隊長批評得對,我的警惕性是太差了。”
吳楣:“……”
其實她與尚揚是平級,嚴格算起來尚揚還是領導單位來的。這位女警官直來直去慣了,和男同事們互相挑刺也是常有的,倒是頭一次遇見尚主任這麼肯服軟的“男領導”。
問尚揚的途中,金旭全程沒有插話,雖然尚揚不是嫌疑人,多少也要避嫌一些。
待問完了尚揚,對薑雲起,金旭就不太客氣了,直接問道:“薑警官,船票是你買的,很有門路啊。”
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