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一幅畫可隨歲月變遷所改變,就如同這山河大川脈絡一般,自主演化,老夫認為,畫成。”
“這怎麼可能...”
“嗬嗬,老夫看不見這片天地,隻想無時無刻不在作畫,用自身壽命以畫技拙劣的演化,填滿老夫心中那一片穹中空白,重新看一看這片天地。”
“老先生,你雙眼或許可治。”
“公子,不必,仙者有仙道,凡者有凡道,老夫心中亦有道,飄零半生回歸祖地,道成。”
“恭賀老先生。”
“嗬嗬。”
“我這就給您買酒去。”
“多謝公子。”
老瞎子空洞的眼神下抬,又開始提筆作畫,蒼勁有力,陳潯已經遠去,眼中帶著沉思,嘴裡不知在低喃著什麼。
這時候,旁邊路過些街坊,都在微微搖頭。
陳潯目光下的那些畫作之景在這些街坊的視角中緩緩崩塌,原本起伏的山巒變得毫無層次,隻剩下淩亂的線條,宛如一幅鬼畫符,難以辨認。
水波蕩漾的景象也失去了生氣,宛若一灘死水,不再具備生動的波紋和流動的動態。
其中的花鳥千奇百怪,四不像,甚至看不出是生靈。
就連葉片的脈絡與花瓣紋理都仿佛是他不經意間潑灑的墨汁,混亂無章,很是雜亂,缺乏秩序和美感。
清風拂過,那些本應挺拔壯麗的山川和江河,卻顯得虛無飄渺,它們失去了原本的雄偉和壯麗,變得蒼白無力。
仿佛街坊們看見的畫作與陳潯看見的畫作完全不一樣,現實世界也與老瞎子心中所想象的天地完全不一樣,他的畫從來都賣不出。
所以才會有一頓飯,一壺酒,一張畫,自可取之,也自然無鄉紳前來求取所謂的名畫。
他隻是一位看不見的老瞎子,並沒有任何特殊地方。
這還是街坊們怕老瞎子餓死,才借著買畫之故施舍他一些飯菜,畢竟一位瞎子怎麼可能會畫畫?!
要是真畫得好,那名聲早已傳遍四方,巷子外也早已門庭若市,那畫台上自然不會堆積如此之多的畫作,隻能時而送與一些小孩子。
畢竟在小孩子的世界中,這樣的鬼畫符更符合他們的審美,甚至還能不要錢的拿回家自己在上麵亂畫。
巷子裡小孩子們都很喜歡老瞎子,都說他畫得好!
街坊們也是在一旁議論了幾句:“看來今日又沒有買畫的人啊,這些筆墨宣紙不知都已花費了多少碎靈石,真是可惜。”
“他無兒無女的,咱們能照顧點還是照顧點吧。”
“哎,是啊,一個瞎子賣畫,那不是胡扯嗎,還好不收碎靈石,這要是收錢,可得被彆人當成江湖老騙子了。”
“走吧,走吧,咱們又不是沒勸過,執拗得很呐。”
……
一眾街坊隨口說了幾句,就連忙往巷子裡去,這樣的畫作甚至都不能已被稱之為畫,不比小孩子的鬼畫符好多少。
他們看著那些堆積的畫作都是有些頭大,那老瞎子還一副孜孜不倦的樣子,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沒人能勸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