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情通告和公開審理公告一前一後地公布，羅綾綾的手機響個不停。
劇組平時關係好的人都打電話來安慰她, 一個是中午被潑硫酸的事, 一個是中毒的事。
連霍翌都打了電話。
這還是自從綾翌cp鬨起來之後兩人第一次說話。
霍翌的聲音聽來有些啞, “綾綾，對不起……”
他的聲音裡滿是愧疚和落寞，想起以前兩人相處的時光, 好好的朋友最後走到了這一步, 羅綾綾心裡不是很好受，“雖然是你的粉絲，但你不需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是我的錯。”霍翌把燙到指尖的煙頭按在已經滿是煙蒂的煙灰缸裡, “我太過在意粉絲的喜歡, 我討好他們, 有時候明知是錯的還要奉迎他們，對粉絲偏激的言論從來沒有正麵製止規勸。”
羅綾綾歎了口氣：“狂熱的粉絲是雙刃劍，如果任由其隨心所欲，最終會傷害到自己。”
“綾綾，我錯了, 我並不奢求你能原諒我的背叛, 但我想正式向你道歉。”霍翌聲音沉痛：“對不起。”
羅綾綾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她其實理解了霍翌舍棄她選擇粉絲的邏輯, 從理智上來說她原諒了他, 但從情感上來說，她和霍翌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輕鬆自在的氛圍，她也不會再把霍翌當成朋友。
霍翌停頓了一下, “雖然我沒有資格問，但我還是想知道，綾綾，你中的毒……能好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霍翌，謝謝你。不過我中的毒基本已經好了，是一位貴人幫忙聯係的專業醫生。”這是羅綾綾跟季寒商量過之後的說法，總不能告訴大家自己是通過修煉解毒的，但僅憑自己的新陳代謝好的這麼快也不現實，以後凡是有人問起，羅綾綾都會用這個說辭。
說起來，她最初還想教霍翌和方婧修煉的，如果霍翌修煉過自然能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快就好了，不過，經過這些事，她不可能再教霍翌修煉。
倒是方婧，昨天在那麼危機的時刻下意識就用身體幫她擋危險，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師兄師姐。
剛想到方婧，方婧的電話就打來了，“綾綾！你中毒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羅綾綾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焦急，“沒事，現在基本已經好了。”
方婧：“怪不得你剛來劇組的時候那麼虛弱，竟然是中毒了。不過那毒既然能害你的性命，肯定不會好的那麼快，你彆逞強，殺青完好好休息一陣子吧。”
剛說完，她就想起了羅綾綾要去《荒島之王》的事，條件那麼艱苦，一般健康的人都受不住，像羅綾綾這樣中毒的就更危險了。
方婧暗暗盤算著讓經紀人問問節目組，看能不能用自己把羅綾綾頂替了。
說起來娛樂圈搶人資源頂人名額的事不少，方婧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搶彆人的。
羅綾綾笑了起來，“我真沒事，以後你就知道了。”她打算找個機會讓方婧到家來住一段時間，教會她修煉，像方婧的關節不好肯定能通過修煉恢複。
給方婧打完電話，沒想到季嘉澤也打了過來，
羅綾綾歎了口氣，自從上次在影視城季嘉澤問中毒的是不是她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也沒有收到任何他的消息。
“綾綾，你受傷了嗎？在哪個醫院？”季嘉澤的聲音沙啞。
羅綾綾：“我沒受傷，好好在家裡待著呢。”
季嘉澤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家裡”肯定不是羅家，而是季家主那裡。
“沒受傷就好，那我掛了。”
還沒等羅綾綾說什麼，季嘉澤就掛斷了電話。
羅綾綾盯著手機怔愣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腦袋靠在季寒的肩膀上。
季寒順勢抱著她，握住她小巧圓潤的肩頭輕輕摩挲著。小姑娘和季嘉澤的關係他不打算插手，季嘉澤雖然騙了她，但並不嚴重也不是出於惡意，但開庭在即，她和季嘉澤終究是對立的。至於以後兩人要如何相處，就由小姑娘自己決定。
……
第二天，羅綾綾來到雲雁山，劇組的人紛紛圍上來，有安慰的，有好奇的。
羅綾綾用統一的說辭回應大家：“毒素基本清除，是有人幫忙聯係了專業醫生。”
方婧倒是什麼都沒問，抱了抱她，“誒，小可憐。對了，以後羅家那些人要是痛哭流涕求你原諒，你可千萬彆心軟，做出給親生女兒下毒這樣的事，我不相信他們能悔改。”
羅綾綾點點頭，“放心，我不會原諒他們的。”羅家人行事陰險歹毒，早就超過了能原諒的範圍。
她遠遠地看了一眼羅涓涓，羅涓涓一個人坐在角落發呆，臉色蒼白，雙眼紅腫。
羅綾綾有些奇怪，按理說羅涓涓對羅家人下毒的事心知肚明，在羅家人被關進看守所的時候就應該有了心理準備，怎麼好像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
羅涓涓察覺到了羅綾綾的目光，不過她已經沒有心思理會，今天她接受了各種目光的洗禮，更彆說還有唐欣當麵問她“為什麼要造謠綾翌cp，家裡人給羅綾綾下毒她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其他人雖然沒有直接開口問她，但看到她的表情都是一言難儘，還帶著提防和戒備。而霍翌看她的目光似乎想要殺人。
對於這些，羅涓涓一概當做沒有看見。
現在她已經沒有家人可以依靠，看起來公司也拋棄了她，經紀人和助理都沒有給她安排，最糟糕的是趙維奕還提出了分手，他態度十分堅決，估計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性。
當下，羅涓涓隻有靠自己。
她還是女主角，隻要演好戲就能活下去，萬一趙維奕不能挽回，她離開趙維奕的公寓也沒關係，家裡還有大躍層可以住。
羅涓涓不停地坐著心理建設，維護著自己即將崩潰的內心。
她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那次羅綾綾分明已經被宣布為醫學死亡，為什麼要活過來？！
要是她沒有活過來，現在心臟早就做了移植，羅家人應該是水漲船高，甚至會躋身於燕城名流，而自己自然也會成為眾人豔羨的對象，跟趙維奕甜蜜戀愛。
上午本來有一段羅涓涓和霍翌的對手戲，可看看霍翌仇視的目光，再看看羅涓涓紅腫的雙眼，章照啟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犯了哪路神仙，劇組裡風波不斷。其他劇組當然也不是花團錦簇，但鬨出他這些事的還真不多見。
他分彆跟霍翌和羅涓涓談了談，兩人都表示會克製情緒把戲拍好，不過章照啟還是安排了他們的對手戲往後推一推，不然明明是男女主角深情相望，拍出來可能變成血海深仇。
看羅綾綾狀態還可以，他先拍了羅綾綾跟霍翌的對手戲。
這是一段阿蠻跟著公子顛沛流離的戲，公子在被追殺的過程中跟家人手下失去聯係，隻有阿蠻跟在身邊。
兩人身無分文，阿蠻用頭上的簪子換了一隻農家的公雞和幾個紅薯，蹲在河邊，用公子給的防身小匕首處理乾淨。
章照啟本來擔心羅綾綾不敢下手，想用一隻買來的現成處理好的三黃雞，被羅綾綾拒絕了。
雖然鏡頭不會拍全，但羅綾綾還是很認真地把公雞處理乾淨，甚至還用鹽和孜然粉辣椒粉仔細塗抹過，包在大荷葉裡，外麵裹上泥巴，埋在炭火裡慢慢烤著。
“公子，你餓不餓？”阿蠻把給公子洗乾淨還沒有晾好的外袍往火邊移了移，坐在公子對麵，小心地撥弄著火堆，“一會兒就能吃了。”
霍翌隔著火堆看她，火苗扭曲了上麵的空氣，她的臉龐看起來有些虛幻，隻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得好似星辰，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依賴和信任。
那是他的阿蠻。
……
“小章，你這個小丫鬟演技不錯啊。”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拍了拍章照啟的肩頭。
章照啟扭頭一看，“哎喲！聶老師，您怎麼在這裡？！”
聶國明和善一笑：“來給下一部戲挑挑場景。”
章照啟激動地直搓手，“聶老師您終於肯接著拍戲啦。”聶國明是享譽全球的大導演，獲得過無數獎項，參與過他電影的女主角都有好幾個成了影後。他做導演之前就在聶國明手下學習了兩年，聶國明是他心中的偶像，可惜已經好兩年沒有拍過電影了。
“有部電影想拍很久了，一直沒找到感覺。”聶國明遠遠看著羅綾綾，“現在倒是有些想法了。”
章照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低聲道：“那個小姑娘是個新人，以前隻演過路人，這是第一次演配角。
他言下之意羅綾綾資曆太淺，應該無法勝任聶國明拍的電影。聶國明笑著搖了搖頭，“小章啊，你的眼光要放寬一下，這個小姑娘是塊璞玉。”
“怎麼說？”章照啟問。
聶國明說道：“昨天的微博你看了吧，小姑娘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看她表演一點都沒受影響。還有跟她對手戲的……霍翌是吧，我雖然是個吃瓜群眾，但大概也猜到他們之前關係很好，對吧？”
他是偶然看到“親生父母持續兩年給女兒下毒”的微博，震驚之下把關於羅綾綾其他的微博都看了一遍，自然也看到了霍翌粉絲給羅綾綾潑硫酸的事，這兩天微博本來就連在一起，又順便看了綾翌cp的事。一根藤上的所有瓜吃下來，聶國明已經對羅綾綾很了解了。
章照啟點點頭，“以前他們確實關係不錯，不過並不是男女朋友。”
聶國明：“那個小夥子發的微博可以說是背後捅了小姑娘一刀，可是你看看，小姑娘看著對方的表情，看出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