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苺穀悠司所想,孤兒院的院長的確一直在找中島敦,但並不像普通丟了孩子的孤兒院一樣著急,像是中島敦這個人可有可無一樣。
對於帶回中島敦的苺穀悠司,院長也隻說了一句“麻煩你了”,言辭中沒有任何感謝的意味。
院長先生的眼睛微微動了動,他意有所指:“你知道了?”
他沒有特地避開苺穀悠司。
院長不是消息閉塞的人,在中島敦失蹤開始,他就格外關注網絡上關於“白虎”的目擊情報,昨天鬨得沸沸揚揚的“秀場突現白虎”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和中島敦相處了那麼久,院長自然一眼就能認出那隻白虎就是中島敦。
苺穀悠司能把中島敦送回來,就說明他一定見到了解除白虎化之後的中島敦。既然如此,隱瞞也沒有必要了。
“如果您是指我是異能力者的話……”中島敦輕輕咬了咬牙,“那麼,是的。”
“既然你知道了,那麼就沒必要留下了。”院長冷靜地開口,“自己去社會上尋找活路吧,最好你這種人也能為社會做出一點貢獻……如果不行,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見識過白虎的攻擊性,院長並不覺得無法控製自己異能力的中島敦能做什麼好事。
中島敦愣了:“……哎?”
“從現在起,”院長加重了語氣,“你不再是孤兒院的人了。”他的手形成了一個推拒的姿勢,“……自生自滅吧,孤兒院不會再養育你了。”
中島敦沉默了,他心知自己沒有什麼反駁的餘地,院長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麼就真的不會再讓他留下來。
他不會懇求虐待自己的人,對院長剩下的隻有恨意和不甘——為什麼他要遭受那樣可怕的對待?
“那您看著吧。”中島敦直直地注視著院長,少年一字一頓地說,“我一定會成為擁有力量、能幫助彆人的人。”
他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孤兒院。
苺穀悠司落後了幾步,他有想知道的事情打算詢問院長。
“看來您也知道敦君是異能力者,”苺穀悠司抬了抬眼睛,“那麼,虐待是怎麼回事?孤兒院虐待孤兒……”他最後輕輕哂笑了一聲。
“那是為了管教他控製好自己的能力,不要給其他人添麻煩。”院長十分理所當然,他似乎打心底覺得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過錯,“隻有疼痛教育能讓他學會收斂。”
所以才把他關在地下室,用鐐銬鎖住他,在冬天被冰冷的水澆在身上、身體上被燒熱的鐵燙下疤痕,被用釘子和鐵棍毆打、綁在電擊椅上遭受電流的折磨……都是為了讓中島敦學會收斂。
“那可不是正確的教育方法,看來您在教育這方麵非常失敗,院長先生。”苺穀悠司挑了挑眉,他顯然一點都不讚同院長,“敦君能養成今天的性格,而沒有因為你那所謂教育、實則虐待的行為變成性格扭曲的人格,隻能歸功於他自己——他天生就是個柔軟的人。”
院長是個固執的人,他沒有因為苺穀悠司的話就開始立刻質疑自己的做法,而是死死皺起了眉。
苺穀悠司沒有和彆人探討教育方式的習慣,他的時間很寶貴,能抽出時間來一趟孤兒院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回不了孤兒院,中島敦也無處可去,就暫時跟在了苺穀悠司的身邊。
開車到橫濱市區內時,苺穀悠司開始覺得有點頭暈——他沒吃早飯,低血糖犯了。車上的糖被消耗光了,苺穀悠司就讓紀德停了車,他去街邊的便利店裡買了一罐他常吃的檸檬味硬糖。
從便利店出來時,苺穀悠司就看到了靠在車邊的太宰治。
“這孩子是?”太宰治問的是中島敦。
“啊,他啊。”
苺穀悠司簡略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太宰治則敏銳地捕捉到了話裡的重點——中島敦無處可去,會跟在苺穀悠司的身邊。
他笑了起來,抬手搭在了苺穀悠司的肩上,“那也太麻煩了,不如交給我吧?”
“……交給你?”苺穀悠司眼神微妙了起來。
就太宰治教芥川龍之介的那個教育方式,對中島敦來說跟半個院長也差不多了吧,這能教出什麼人格健全的人來嗎?
“我現在可是下崗再就業了,已經轉正成了貨真價實的好人了。”太宰治強調,他熱情地向苺穀悠司推銷自己,“悠司不要總是帶有色眼鏡看我嘛?”
“不是我帶有色眼鏡,”苺穀悠司誠懇地說,“是您乾的事都很難被稱作人事。”
“就算不相信我,也可以相信一下武裝偵探社嘛,我現在可是武裝偵探社的一份子。”太宰治微笑著說,“悠司可以委托偵探社嘛,你現在也不方便帶一個異能力會暴走的能力者在身邊吧?我的人間失格不是正好嗎?”
這話說的沒錯,苺穀悠司是偶像,他活在公眾的視線下,根本沒辦法帶著一個異能力不穩定的異能力者。而且苺穀悠司隻能控製中島敦,讓他冷靜乖順一點,卻無法解除異能力暴走的狀態,這一點隻有太宰治能夠輕鬆做到。
“武裝偵探社?”苺穀悠司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喂,太宰,你這家夥怎麼一眨眼就跑不見了……”國木田獨步壓抑著怒氣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見了站在太宰治身邊的苺穀悠司,語氣變得意外起來。“……苺穀君。”
“國木田老師,”苺穀悠司地心中漸漸地生出了不好的乙預感,“您郵件裡說的剛入社的新人,是指這位——太宰治先生嗎?”
“就是他,”國木田獨步給了肯定的回答,他皺眉問,“你們認識?”
國木田獨步看著苺穀悠司,發現他的學生看著他的目光十分同情,還夾雜著幾分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