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真快不行了,身體裡的熱度如潮水般褪去,她現在冷得牙齒打顫,體內的力氣也被抽空,讓她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風長陵那個畜生!
雲棠現在隻能寄希望於燕霽了,畢竟,她也是被他的敵人給傷成這副模樣的。
燕霽並不笨,他隻是沒想到雲棠會弱到被屍毒所傷,這就像是燕霽已經獨自生生撬下野豬的獠牙,卻發現身後那個隻會喊666的鹹魚跟班被野豬給瞪暈了。
燕霽冰涼的手指探上雲棠的額頭:“屍毒?”
雲棠的額頭已經夠冷了,但燕霽的手這麼一放上來,還是冷得她直打哆嗦。
雲棠現在真怕自己閉眼了就再也醒不過來,燕霽冰涼的手指正好能讓她提神醒腦,於是她不停地朝燕霽的手指挨過去。
燕霽沒想到雲棠的膽子這麼大,雲棠身上的熱度殘留在他指尖,他冷冷把手指抽回去。
天然冰塊沒有了,雲棠有些不滿,難受地哼了一聲。
燕霽冷道:“本座適才就是用這隻手擰斷他們的脖子。”
雲棠瞬間清醒,燕霽的手上不會還殘留著屍毒吧?到時候一交叉感染,她的症狀豈不是更嚴重?
於是,燕霽便看到剛才還不斷倒貼他的雲棠安靜下來,似乎還往外麵縮了縮。
燕霽:……
這人未免太現實了些,不禁讓他生出自己是一塊抹布,被雲棠擦了擦就扔在一旁不管了的感覺。
燕霽見多了太多陰謀詭計,雲棠這樣的耿直雖讓他有些惱,但不會生出被欺騙戲弄之感。
他現在不想殺人,但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燕霽深邃的冷眸裡閃過一絲不快,兩指鉗著雲棠的下巴,把她的臉扳正過來,雲棠內心瘋狂尖叫有屍毒,繼而視線撞進燕霽壓抑著瘋狂的冷眸。
……她忽然就釋然了。
反正她現在都已經中了屍毒,碰不碰燕霽的手也沒什麼,燕霽真要殺她的話,哪裡用得著仰仗屍毒?
雲棠現在的心態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無聲地和燕霽對視。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燕霽最先覺得這樣的對視沒意思,他見到雲棠純黑溜圓的瞳孔,心底稍有些不自在,卻很快麵無表情彆開眼,抱著雲棠往回走。
雲棠閨房的門並未拴好,燕霽輕易一腳推開門。
香煙軟帳,房內泛著一股子甜香,有些像果木的味道。燕霽冷著臉直接將雲棠放到床上,本如死魚一般任人擺弄的雲棠忽然瞪大雙眼,痛苦地叫起來:“疼、疼疼!”
燕霽聞到一股血味,重新把雲棠撈起來,發現床上的被子中赫然藏著一柄冷劍。
……很明顯,這是有在枕頭底下藏劍習慣的雲棠藏的,她買了好幾把劍,其中一把從枕頭底下抽了出來,放在身上,還有一把在她和燕霽出門,她換衣服時,被她藏到了被子裡,以備不時之需。
然後現在活活刺到自己。
燕霽沒說話,雲棠身中劇毒,現在再添新傷,奄奄一息地躺著,無聲流淚。
她太難了。
她根本沒有資格說燕霽被害妄想症,她也有,現在她還活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滅世的魔王沒有動她一根手指,她就快自己把自己折騰死了。
雲棠氣若遊絲:“……我真的錯了。”
燕霽:“……”
燕霽已經無法再說些什麼,他並沒有嘲笑人的習慣,因此隻是冷淡斂眸,空出來的手一揮,適才刺雲棠的劍便煙消雲散。
他重新把雲棠放到床上,然後轉身便走。
雲棠:!!!
要不是她現在周身沒力,她一定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他這就走了?能不能有點責任心?
雲棠迅速伸出手,努力、堅定地抓住燕霽的袖子:“彆……”
眼淚汪汪、瘋狂傳達出“彆拋棄我”的意思:“彆走……我不想死……”
燕霽還從沒試過這種感覺,隻有想留下他命的人,和恐懼他、恨不得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雲棠居然敢留下他。
就像剛才,雲棠也沒有聽風長陵的話殺他一樣。
燕霽並不傻,他知道雲棠當時不選擇殺他才是正確選項,可是,他當時仔細感受過了,雲棠的確是連殺他的念頭都沒有一瞬的興起。
這難道不奇怪嗎?
燕霽暫且將心思掩下,把雲棠的手拂開:“我去東洲找治你屍毒的藥。”
他還不需要一個女人來為自己擋毒。
“東洲?”雲棠絞著被子,治療屍毒的藥需要跑那麼遠嗎?
燕霽道:“鯨王脂。”
他這樣一說雲棠就懂了,繼而有些不可置信,鯨王脂是東洲至寶,千年隻得一份,服用後可百毒不侵。
雖然屍毒也是奇毒,但是在鯨王脂麵前便有些不夠看,兩者之間的關係便是殺雞用牛刀。
這麼說吧,如果中一次屍毒,雲棠就能得到鯨王脂的話,這種毒,她願意天天中!
雲棠輕咳一聲,感覺太不好意思了,她道:“算了,東洲太危險了,你彆去,隨便綁個醫修來就是了。”
……她注意到自己的用詞有些不對,綁?
她是不是和燕霽混太久了,也學了他的作風?不過,雲棠倒真心不願意燕霽去東洲,的確,按照她的夢,燕霽不是個好人,但是他並沒有做傷害自己的事,還要去找鯨王脂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