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獸體態迥異,如一堆土黃色的石塊堆砌成的大龜,它背上頂著一塊正圓的龜甲,龜甲邊緣卻長滿了土黃色的腳。
這頭母金光獸身軀不算太大,但雙目赤紅,不善地對著這群有可能傷害它孩子的人。
它怒氣衝衝、橫衝直撞走過來,山璧上本有一塊巨石伸出來,被它一撞,直接撞掉。
元嬰期妖獸,光是氣勢便很是駭人。雲棠也暗道今天運氣不好,她的確說了哺育期的母金光獸實力堪比元嬰,但也沒想到這頭金光獸是貨真價實的元嬰期。
一個元嬰期的、護崽的母金光獸。
真是要命了。
雲棠身上的鎮海鈴的光暈已經變作幽藍色,這已是鎮海鈴能施展出的最大級彆的防護罩,雲棠躲在防護罩中間,隨風而飄,跑得比兔子還快:“快跑!”
不得不說這是一道極美的風景,幽藍如海的光罩蘊著淺淡的靈氣,裡麵有一個雪膚烏發的女子,她雙眸如蘊山川星月之靈,雪色裙裾隨著飄動,腳不沾地、飄飄欲仙。
但這隻是看似仙氣飄飄,實際雲棠一點也不仙,不悠閒淡然,她被一隻金光獸追得到處飄,那麼漆黑的山洞,她飄得比奔跑的狗還快,還極精準,哪怕是防護罩都沒碰到一線山壁。
身後的幾個大男人用儘全力都追不上她,眼睜睜看著靜若處子的六師妹跑得那麼利落,三師兄嚎了一嗓子:“六師妹你怎麼跑得那麼快?有什麼秘訣沒有。”
大師兄嗬斥:“六師妹彆理他,快跑出去找人!”
雲棠當然不會理會三師兄,現在多一個人跑出去,所有人生還的可能性就會更大些。
身後,傳來蘇非煙的一句哀嚎,她站得最裡麵,現在首當其衝,被金光獸的巨鉗掃到,右臂被劃到鮮血淋漓。
“啊!”蘇非煙淒慘地叫了一聲,她左臂也被劃傷,被擊飛在山壁上,發髻全亂,唇角湧出血跡。
自從入了太虛劍府就成了天之驕女的蘇非煙還沒直麵死亡的恐懼過,眼見著金光獸的巨鉗朝她的臉劃過來,蘇非煙泣聲尖叫:“師兄救我!”
其實,現在如果犧牲一個蘇非煙拖住金光獸,所有人都能逃出去。
但前麵的大師兄咬了咬牙,毅然回轉身,人未至,劍先行,朝金光獸的巨鉗攻去。金光獸受疼,其餘的“腳”也往大師兄伸來,它竟然直取大師兄咽喉!
二師兄他們驚道:“大師兄!”
玄容真君座下弟子們凝聚力極強,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兄俱以劍格開金光獸的巨鉗,然而金光獸此次居然力如破竹,眾位師兄的劍隻能偏移它一點距離,巨鉗離大師兄的咽喉隻差一點時……
一道幽藍的光從外麵飛過來,整個人朝金光獸的巨鉗飛去。
雲棠衣袂飄飄,她本來離山洞口隻差一步了,放心不下回頭一望,便見到這樣凶險的一幕。
雲棠小時候摘過樹上的梅子,都是大師兄背著她去摘的。
當時烈日炎炎,雲棠吃了酸甜可口的梅子,對大師兄道:“大師兄,我這條命就是梅子給的了,要不是你帶著我偷偷來摘梅子,你的師妹一定熱死了。”
過往的記憶浮現在心間,雲棠生命中的花香、青草其實都停留在她掉下魔域之前,掉下來後,她生命中隻剩殺人、被殺。
大師兄,就是雲棠過往的記憶中比較明亮的那一抹。
好歹當初夏日的梅子救了她半條命,雲棠自動將心裡所有理智撇開,同樣轉身,她手上無劍,仗著鎮海鈴的保護,輕盈地飛到金光獸麵前,像一隻鳥兒落到高大的機關獸身上。
金光獸的巨鉗已近,大師兄閉目待死,雲棠掌心覆著靈力,抓住金光獸的巨鉗往上一抬,巨鉗攻勢落空,同時大怒,一鉗拍在雲棠身上。
鎮海鈴幽藍的光暈似乎淺淡不少。
金光獸大怒,一擊不中,再重重一拍,雲棠身上鎮海鈴的光暈完全破碎,像是幽藍的寶珠化成星光,撒向山洞。
雲棠有一瞬白了臉,身形搖搖欲墜,快從空中落下,她看起來像是再受不住一點挫折,但這也僅僅隻是看似。
雲棠趁著金光獸以為她是必死獵物、重心朝其他人轉移的那一瞬間,眸色倏然一冷,不退反進,蹬著金光獸的巨鉗往它肢節中夠不到的地方飛去,再仰麵一彎腰,雲棠的腰極柔韌,動作極快,像是頂尖的舞者,倏然滑到金光獸的殼底。
一股腥臭的熱浪打在雲棠麵上,她麵無表情,世間萬物有得有失,金光獸有這樣一身堅硬的皮囊,但是,它最貼近妖丹的地方反而很柔軟薄弱。
雲棠曾掏過無數金光獸的妖丹,這一隻也不例外。
她回來的那刻就沒想過僅僅擋開金光獸的攻擊再走,她走不了了,除了殺死金光獸,就是被她殺死。
雲棠纖細的藕臂往金光獸腹底一掏,皮肉迸裂的聲音傳來,金光獸吃痛,長嘯一聲,所有“腳”彎曲,朝底下的雲棠刺去。
“六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