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試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也能短暫傳音,心知這是燕霽做的,便搖搖頭:“不是。我是在想那隻金光獸為母則剛,每天照顧崽子,忙得連埋糞便都匆匆忙忙……”
“夠了!”燕霽臉一黑,不想聽雲棠講述奇妙的大自然,掐斷傳音。
他地位尊崇,隻需牽頭,鶴陽子已經在和人商討逐出蘇非煙的細節。
蘇非煙卻白著臉,被玄容真君扶著出來:“我……沒有……故意給自己下毒。”
她是冤枉的。
玄容真君此舉也不是多偏袒蘇非煙,隻是,蘇非煙終究是他的弟子。
玄容真君道:“本君也相信本君的弟子,此事還需細細再查,水落石出之前,本君不會逐出弟子。”
玄容真君是太虛劍府這一輩的天才,鶴陽子也對他多有青眼。
玄容真君的麵子不得不給,可是老祖宗……鶴陽子想了想燕霽,還是老祖宗更重要。
蘇非煙搖搖欲墜,她沒有做這種事……她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雲棠看了看玄容真君,又看了看蘇非煙。
她怎麼總覺得兩人之間籠罩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不過,雲棠也不大關心,她還是站出來,對丹朱峰芷弱真君道:“真君,我想看看凰羽花。”
芷弱真君看了眼雲棠旁邊站著的燕霽一眼,把凰羽花給她,雲棠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此事應是陰差陽錯。如今蘇師妹的劍,是曾經我的佩劍,在多年以前,我在後山栽了一株凰羽花樹,這片花是那株花所開的第一朵花,被我摘下來珍藏在劍鞘之中。之後我流落於外太久,忘記了這朵花。蘇師妹應該也不知道,哪怕她知道,她也不知道會有哺育期的金光獸,所以,不是她刻意所做。”
“當然,也不是我,因為我沒有碰到蘇師妹佩劍的機會,同時我也不知道有哺育期的金光獸。”
芷弱真君道:“這就是了,寒香毒動輒可使人喪命,蘇師侄倒不至於這般害自己。”
所以,此事已經弄清楚,就是誤會一場。
燕霽對此不太滿意,冷冷瞪了一眼雲棠。
雲棠也隨他瞪,她一會兒再感謝燕霽,她替蘇非煙說話,並不是她喜歡蘇非煙,對這個對她有敵意的女孩兒,她沒法喜歡。
隻是,世界上有許多人、事都不是她喜歡的,如果她不喜歡就要用各種手段排除異己的話,那樣的生活太累,太狹隘。
至少她現在如此想,她看過長風浩蕩,看過陰溝老鼠,所以,她選擇做長風而不是老鼠。誣蔑人的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更何況,那柄劍曾經是她的,爹娘師尊都知道,她現在不站出來說,彆人也會盤問她。
雲棠索性全說清楚,她向前一步,朝宮無涯道:“無涯真君,此事已經水落石出,並非我害蘇師妹,無涯真君,你欠我一個道歉。”
宮無涯臉色不善,他堂堂真君之尊,何時需要給築基期的弟子道歉?不過,對於剛才雲棠對蘇非煙仗義執言的事,宮無涯還算心存感激:“是本君之錯。”
他在大庭廣眾下僵硬地對雲棠作了一揖,雲棠麵無表情收下。
雲河和雲蘇氏其實也很尷尬,不是雲棠做的……那他們……不過,眾目睽睽之下,雲河和雲蘇氏也拉不下臉朝自己女兒道歉,他們隻當作無此事發生。
雲棠目光略過他們,沒有讓他們道歉。他們是她爹娘,真不道歉,雲棠半點辦法都沒有,還會被扣一頂不孝的帽子。
有那點和他們辯駁的時間,她多修煉不香嗎?
雲棠沒有理會雲河和雲蘇氏,大劫一脫,她根本沒有歸巢之情,對這兩位父母沒什麼期待,她將凰羽花拿在手上。
燕霽衝她道:“走。”
耽誤了這麼一會兒,燕霽大魔王明顯不開心,雲棠趕緊跟上去。
玄容真君扶著蘇非煙,並未有一絲逾矩之處,但他穩穩地支撐著蘇非煙,目光隨雲棠走開。
雲棠雪色的裙裾仿佛都比彆人白一截,剛才仗義執言,也讓玄容真君的心跳得更快。
“原來真不是雲師妹下的毒,春水峰宋贈說的是真的。”蘇非煙聽到有弟子窸窸窣窣地聊天,“看來雲師妹,也不像是傳聞中那麼驕縱跋扈,她還知道為蘇師妹澄清,也不算一無是處。”
“最重要的是老祖宗偏疼她。”有人羨慕道,“要不是老祖宗,誰會去查劍柄裡的花,雲師妹命可真好。”
“不是命好不好的問題,是無涯真君和你們的問題。”有人早看不順眼了,“蘇師妹是好,善解人意溫柔大方,但是也不至於到彆人都要害她的地步。雲師妹這個事兒,他們什麼證據也沒有,就說是雲師妹做的……紅口白牙誣陷人。”
“為什麼蘇師妹還拿著雲師妹的劍?”有人問出這個問題,這問題一出,就沒人回答了,半天才有人試探著道:“可能是雲師妹修為太低,寶劍擇了新主?”
“那這麼一想……好像蘇師妹也不是特彆委屈,劍也是她的,關門弟子的身份也是她的……”
“蘇師妹本來就厲害,是她的總比是雲棠的好,我知道雲棠美,但是修真界實力為尊!”
蘇非煙聽著這些話,一顆心越來越低。
雲棠隻是說出了實話,就踩著她的名聲往上爬?蘇非煙自嘲一笑,世道不公,有人生來就高高在上,做一點事情都能被人發現,而有的人,比如她……哪怕優秀、也很難被人看到。
蘇非煙正想著,芷弱真君忽然走過來,微笑道:“蘇師侄,該吃藥了。”
芷弱真君讓玄容真君暫時回避,喂蘇非煙吃藥,蘇非煙躺在床上,芷弱真君忽然道:“蘇師侄,寒香毒毒發之前,會先疼痛難忍,那麼長的時間,按理,你被無涯真君抱上太虛劍府時,應該已經疼醒了,為什麼沒有?”
蘇非煙的手一頓,她一抬頭,芷弱真君含笑看著她。
“……師叔,弟子並不知道那是寒香毒。”蘇非煙道,“也許是弟子當時實在太累。”
的確,蘇非煙早被疼醒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中了毒,隻是不想從宮無涯懷裡起來,她什麼都沒有做,但因為討厭雲棠,所以在雲棠因她被宮無涯責備時,仍“睡”得香甜。
芷弱真君擅醫,此事隻有她發現。
她將藥碗擱下,不再喂蘇非煙,道:“蘇師侄天資聰穎,是門內少有的人才。但是……宗門之中,團結友愛也很重要,如果再有下次,這些秘密,恕我不能為蘇師侄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