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張顯聖一(2 / 2)

黑夜之下,樹木像是漆黑的剪影,隻剩下輪廓,燕霽速度極快,從雲霧繚繞之上朝下望去,從路況來看,燕霽奔向的又是楚月宗的方向。

雲棠沉默……楚月宗前些日子才遭燕霽的大火焚燒,今天遭殃的還是他們,可能燕霽習慣在一隻羊身上薅羊毛吧。

這能怪誰呢?怪楚月宗離燕霽近,或者怪楚月宗出了一個和燕霽作對的老祖?

燕霽朝楚月宗掠去,停在楚月宗一個偏僻的院落裡。

那個院落雖然偏僻,卻不怎麼安靜,雲棠能聽到裡邊兒傳來男子的吆喝聲,和女子的調笑聲,鶯聲浪語,不堪入耳。

燕霽冷笑一聲,不堪耳朵受辱,抬袖一揮,院落的大門被一股強勁的氣流活生生撞開,飛出去的殘門似乎撞上裡麵的人,他們唉喲幾聲,一些有幸沒有被門砸到的人出來察看,無論男女,全都衣衫不整。

為首的男子臉色鐵青,腳步虛浮,見到燕霽後,不慌反怒:“你……你就是那個燕霽?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請陣!”

他似乎已經將燕霽當成囊中之物,看他旁邊跟著的雲棠時,眼裡不由得浮上淫.邪的目光。

“嘿,那個小娘子……給爺留著。”

雲棠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吹什麼牛,燕聖祖就在我們太虛劍府,人儘皆知,你從來沒來找過他,還好意思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你踏過嗎?覓過嗎?”

不是雲棠瞎吹,這幾個人,除了修為高之外,渾身上下全是破綻,彆說燕霽,就是她,給她一柄劍,她都能掀翻這些人。

那男子臉上掛不住:“牙尖嘴利,布陣!”

“哼,燕霽,我們可是張祖師的後人,你曾經折在他的手上,現在也同樣……”他們張家的攝魂陣,世世代代流傳下來,就是為了留著對付燕霽。

那男子誌得意滿,剩下的張家人全部開始布陣,他們的陣法已經布好,散發出雷霆威勢。

攝魂陣朝著燕霽撲去,然而,卻被一道無形的氣流從中間狠狠撕碎,緊接著,一個張家子弟的頭顱爆掉,噗噗噗噗,一連串爆掉好幾個,鮮血朝天噴灑,流滿整個地磚。

雲棠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

這麼殘忍的畫麵,完全沒有激發她之前的習慣,或許是因為一切都由燕霽動手,他駕輕就熟,雲棠也沒感受到任何危機。

很快,院落裡的張家男女全部死亡,而且全都死狀淒慘。

燕霽看向雲棠,發現雲棠沒有恐懼和害怕之後,才將手中的氣流刃散掉,他身上一點血都沒染上,反而有一股蓮花般的香味,雲棠懷疑這是在蓮池裡泡久了泡出來的。

燕霽道:“和我走。”

雲棠馬上跟上去。

燕霽明明是和雲棠一塊兒來的這兒,但是,他對於這裡的構造似乎非常熟悉,帶著雲棠找到一間暗室,再打開機關走近。

一走進去,雲棠便聞到一股極惡臭的味道,像是鮮血和死肉味被悶了很久。她皺眉,然後斂氣屏息。

燕霽完全不受影響,同時在二人身上罩開一個防護罩。

“一會兒你看到什麼都彆驚訝。”他這樣提醒雲棠,想想仍然頓住,漆如點墨的眸子看向雲棠,如深沉浩瀚的夜空,“你敢看嗎?如果不想,可以在這裡待著。”

雲棠自然敢看:“敢,而且,我和你都到這一步了,我們是共同體,我也要知道這些事情。”

多知道一分信息,多得到一分保障。

她總不可能時時刻刻和燕霽黏在一起,哪怕她這麼想,敵人也有各種調虎離山之計。

“好。”燕霽聽到那句我和你都到這一步了時,不知為什麼覺得……十分奇怪。他能修到如今地步,除了真真正正絕頂的天資之外,更離不開心性。

該關注的關注,不該關注的,燕霽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以往這種話,應當如過耳微風,但最近他卻幾次三番把這些話記下來。

燕霽彆開臉。

他們走到最深處,望著眼前的一幕,哪怕是雲棠也不禁皺眉。

雲棠看過魔域種種,魔域的汙泥之中,有獻魔人的殘破人軀混著蛇魔、蝙蝠,蚊蠅貪食,盯著它們裸露的肌膚,它們死亡後以另一種生命形式活下去,失去身為人的尊嚴就是代價。

然而,獻魔人的慘狀都比不過此刻眼前的景象。

殘肢……浸泡在血液之中,這裡的殘肢有野豬的毛發,有牛的筋骨,這兒的血池漂浮著陣陣惡臭,不像燕霽的蓮花麒麟血池,這兒像是宰殺牲畜的市場。

也有人的殘肢,人被泡得發白、腫脹,有人已經死去,睜著死魚般的眼睛,也還有非常、非常微弱的呼吸聲。

“燕、燕霽?”一個非常奇怪的聲音響起,像是喉嚨裡夾著血。

雲棠已經不意外這些人都知道燕霽的名字,楚月宗某些人和燕霽確實有深仇大恨,他們甚至有燕霽的畫像,雲棠合理懷疑,這些人小時候夜哭止啼,都是用的燕霽的畫。

“燕霽……張子徹……是不是被你殺了?”那個虛弱的聲音道。

燕霽的聲音非常寒涼,又像利刃劃過長空:“本座不認識張子徹,不過……如果你說的是和你長得很像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都死了……張子徹……兄長,妹妹,全都死了。”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淒厲地笑道:“好、好,終於死了!燕霽,燕仙君,你是我張子藍的大恩人哈哈哈。”

這人叫做張子藍,雲棠看他的頭上,生出怪異的牛角。其他的人也是,隨著張子藍話語落下,許多有幸活著的人都嗚嗚咽咽起來,有的似乎被安了一個蜥蜴的嘴,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奇怪的聲音。

“死得好,我們……同是兄弟姐妹,我們自幼就被送到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植入各種高等、低等妖獸的身體,我們的手被生生鋸斷,換上虎爪,我們的眼睛被生生挖掉,換上彆的人、彆的動物的眼睛,我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張子徹他們奉命給我們喂飯,保我們不死,讓我們像蛆蟲一樣活著。”

張子藍仰天大笑:“他們終於死了,張家的所有人,都該死!”

張子藍的手忽然從血池上抓了起來,濺起血池水,他瘋狂道:“燕仙君,我求求你,殺了我們吧,殺了我們吧,我們不想再這麼活下去了。”

雲棠幾乎能感受到他們的痛苦,被至親之人送進這裡,獻魔人至少獻出自己的靈魂能得到自由活動的能力,他們,什麼都沒有。

張子藍沒聽到燕霽回答,他涕泗橫流,其餘人發出虎嘯和其餘動物的聲音:“求求你,殺了我們吧,我把張家所有我知道的秘密都告訴給您。張家操控著楚月宗,楚月宗主也必須是張家的人,張家世世代代,在楚月宗盤踞,就是為了殺了仙君你。對了,張家的老祖沒有飛升,我,我小時候見過他,他裹在一塊黑布裡,什麼都看不到,燕仙君,求求您,殺了我們……”

他們這些棄子,能知道什麼呢?

燕霽一揮手,一股凶殘的靈力湧出,宛如高溫,瞬間將這整個血池、殘肢、和所有人一起蒸發。

之前的人間地獄消失,雲棠若有所思。

燕霽忽然解釋道:“張顯聖這樣對他們,是要他們的血。”

“血?”

“張顯聖的身體被我毀滅,他隻能找彆人的身體部位來重塑他的身體,眼睛能挖合適的、手能找最好的,隻有血液,他需要張家人的血液,而且這血液必須得是適應能力最強的血液,張顯聖將張家後代集中於此,換上虎頭豹身,最後沒有因為排異而死亡的那個張家人的血液,就是他要選擇的血液。”

所以,燕霽殺到這裡,毀了所有血液,殺了所有張家人。

雲棠輕輕吐出一口氣:“張顯聖寧願毀了後代,也要重塑身體,還要殺燕霽你……”

這已經不隻是血海深仇可以接受,隻能以四個字來概括:有利可圖。

能讓實力超過飛升期的張顯聖在燕霽身上謀劃的利益是什麼?除了飛升,雲棠不做他想。

燕霽看她沉思,帶著雲棠出去。

二人剛出暗室,正要踏入院落內,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院落中間飛起,往雲棠的臉上抓去。他像是裹在一層黑布之中,隻看得到大致的形體。

雲棠遭遇危險,她第一反應便是拔出自己的長劍。一旦有人進攻,雲棠渾身的刺都宛如豎起來,她隻是識時務見到打不過燕霽就不和燕霽打,但是不代表她提不動劍了。

雲棠正要刺過去時,燕霽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緊緊包裹住。

雲棠的臉被埋在燕霽胸膛,與此同時,燕霽接過她手中長劍,胸膛微動,雲棠能感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燕霽的胸膛很硬,是冰涼的,他站得筆直,手腕緊箍著雲棠的肩膀,聲音冷戾:“張顯聖,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鬼鬼祟祟。”

那是張顯聖?超過飛升期的大能,所以雲棠甚至感受不到他的修為層次。

張顯聖想殺她,顯然無功而返。

燕霽懷抱中有蓮花的淡香,飄渺如仙,他渾身的煞氣卻猶如實質,仙君的仙氣和滅世者的瘋狂融為一體,張顯聖那團黑布見是他,自動往後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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