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非煙心中屈辱的感覺更深,這等屈辱不隻是因為蘇崇遠語氣不好,還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的一切都是雲棠的,蘇非煙心比天高,這樣的感覺讓她心裡翻攪著痛苦。
她忍著難堪道:“沒有經過她。”
“好!”蘇崇遠大喝一聲,他知道這些就夠了,開解她?她哪裡相配。
蘇崇遠身上自有傲氣,不與不屑者眼神,雲棠身上那股子劍走偏鋒的傲氣大部分是在魔域煉就,還有一部分就和蘇崇遠如出一轍。
兩人遠沒有芳則那麼細心溫和。
蘇崇遠打開房門,喚了一些弟子進來,讓他們把蘇非煙房間裡的珊瑚屏風等全部搬走,之前芳則原本打算的是悄悄搬走便罷了,給雙方留一個麵子,現在蘇崇遠看來,彆人自己不要臉,還得讓他們委屈求全給留麵子?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這些弟子在蘇崇遠授意之下,幾乎將蘇非煙的房間搬空。
蘇非煙渾身僵硬,隻覺自己的尊嚴被踩在腳下踐踏。
一個弟子道:“……真君,這些東西搬去哪兒?”
蘇崇遠道:“搬回本君住處,這些都是中洲蘇家送給棠棠的東西,現在在蘇姑娘房裡擺了那麼多年,你們把東西搬回本君住處,不日本君帶回中洲,等棠棠回來再給她。”
“是,真君。”搬東西的弟子們聽到蘇崇遠這麼說,忍不住悄悄拿眼去瞥蘇非煙。
蘇非煙靠在床上,緊緊咬著唇瓣,臉色難堪地漲紅。
這些弟子們現在可不會以為蘇非煙是忍讓不爭,他們腦子一轉,全聽出了蘇崇遠的未竟之意。
屬於雲棠的東西,堆滿了蘇非煙的房間?
雲棠師姐之前回來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約莫有一年吧,整整一年的時間,蘇非煙沒有把雲棠的東西還給她?
眾所周知,雲河真人夫婦更偏向蘇非煙,所以,這是雲棠舅舅舅母看不下去外甥女的東西再被彆人占著,要把它們帶回中洲去,否則,再放在這兒,恐怕哪怕雲棠回來也沒法用到這些東西。
這些弟子了然的神色刺痛蘇非煙,他們大約清楚原委後,搬東西更顯儘心儘力,生怕磕著絆著哪兒。
他們搬著一長串東西,從蘇非煙的房間搬到蘇崇遠現在住的房間,本就路途遙遠,幾乎要橫跨整個碧天峰,豔光四射的珊瑚屏等物更是引人矚目,在這個運輸過程中,不免其餘弟子也注意到這邊的景象。
他們朝了解事情原委的弟子一打聽,聽到真相後,不由“嘖”了一聲。
蘇非煙靠在床上,她難堪地彆過頭,對著繡床裡側。她親眼見到自己房間裡的東西被搬走,卻不能多說一句話。
雲棠……蘇非煙咀嚼這個名字,她當真是她一生的夢魘不成?
還好,雲棠現在離開了,不管她是神是魔,她都離開了,離開的人算不得數。
蘇崇遠見雲棠的東西都已經搬走,拉著芳則甩袖離開,雲蘇氏見自己兄長離開時一眼都沒望向自己,心底下意識有些發怵,她迎出去,站在房門口道:“兄長……”
蘇崇遠冷冷道:“彆叫我兄長,我擔不起這個名頭。”
蘇崇遠當真沒停下腳步,雲蘇氏慌忙跟上,找其他借口來說話:“兄長,剛才那些東西,你們收進儲物袋就好了,怎麼讓人抬出去,萬一磕到哪兒?”
而且,這樣對她和非煙也不好。
蘇崇遠聽她這般說,破天荒頓下腳步:“因為你們不知恥,芳則苦口婆心勸慰你們,你們是如何擺譜?你們對著芳則尚且如此,對著雲棠又該是如何高高在上?”
“你們不知錯,不知悔改,沒人有義務該一而再再而三地勸慰你們。”蘇崇遠道,“既然你們永不知錯,就讓太虛劍府這麼多人看清你們的所作所為,你們道理聽不進去,知道心底疼了,人言可畏了,才能有個人樣。”
芳則還想勸回雲蘇氏和蘇非煙,才溫聲細語,給她們留麵子做工作。
她們拒不接受,蘇崇遠便徹底看不起他們的悔改,他直接以雷霆手段,把雲蘇氏和蘇非煙皮下的齷齪翻了出來。
那日蘇崇遠管教雲蘇氏,是關了門,哪怕不斷勒令雲蘇氏不許捂臉,到最後真正看到雲蘇氏狼狽的也隻有雲河一個。
現在,他這般行為,讓雲蘇氏心裡發涼,好像自己兄長心裡已經完全不會顧及自己了。
雲蘇氏抹淚:“兄長,可我畢竟是棠棠親生母親……”
“沒事。”蘇崇遠道,“我中洲蘇家養得起她,與其讓她回來在這裡和一個不知來曆的人爭風吃醋,不如回我中洲蘇家。”
他狠狠拂袖:“你和你的愛女好好過去。”
蘇崇遠推開雲蘇氏,他帶著芳則,準備去拿回雲棠的東西後就離開太虛劍府,四處尋找雲棠。
這地兒,他是一點也不想留。
芳則理解今日蘇崇遠的盛怒和失望,誰見了都會失望,雲蘇氏在另一個養女麵前,說著自己的親哥哥和親女兒的不是,不知要家庭和睦,隻知煽風點火。
芳則走過去,緊緊握住蘇崇遠的手。
蘇崇遠感受到她手上傳過來的溫暖力量,這才如卸下盔甲般,長長歎了一口氣:“這些事,你處理著如何?”
芳則搖頭:“我從未處理過這種事,我嫁給你前,和父親除魔衛道,嫁給你後,尋求自己的道,這種事情我有心卻好似無力,我以為我想通了所有關節,到最後落到實處,卻發現對方所想總是那麼奇怪。”
蘇崇遠也道:“我也是如此想,所以太虛劍府,我是半點不想待了。我之前覺得棠棠離開一人漂泊他鄉,實在太過危險,現在我也不禁深想,或許她離開才對,待在這種地方,猶如深陷泥淖,隻能做無用的消耗,如若道心不穩反被侵蝕,更是影響一生的大事。”
芳則道:“崇遠,你已經處理得很好。”
蘇崇遠道:“我經曆了那麼多事,且不是局中人,所以我能堅定些。我隻怕棠棠,等她之後,麵對她這樣的爹娘,她會是如何態度。”